时幼愣了一瞬,随即反应过来,脸颊一阵滚烫,双手用力推开他,指尖似乎刻意在他胸口碾了一下,双眼死死盯着玄霁王:“你丶你这是做什麽?”
玄霁王微微垂首,不知是在回应她的怒意,还是在进一步激怒她:“既然你说个不停,本王只能如此,讨片刻清静。”
“就因为这个理由?”
“没错。”
“你!”时幼胸口起伏,呼吸急促,气得不知该说什麽。
但很快,时幼似是想到了某种极佳的反击方式,于是,她冷静下来,对玄霁王露出一个带着报复意味的笑容。
那一双眼睛亮得像盛着月光,又藏着一份张狂。
没等玄霁王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,时幼竟步子一挪,擡手揽住他的脖子,将他强行拉低,与自己贴得更近。
这个动作太突兀,玄霁王未料到时幼会来这一手,肩膀僵了一瞬,任凭时幼将他锁在双臂之间,直接反客为主,狠狠亲了回去!
这不是温柔的触碰,更像是一场充满反击意味的宣告。
玄霁王双手下意识地悬在空中,甚至连反应的馀地都没有。这时幼……原来如此大胆?!
真是,令他意外,也令他惊喜。
然而,在这个吻的正中,时幼忽然停了下来。
唇齿分离之际,时幼微微喘着气,只是靠得很近,近到他的呼吸全喷洒在她脸上,而她,也能清晰感受到玄霁王身体的僵硬。
时幼退开半寸,呼吸间还萦绕着炙热,她擡起手,轻轻覆在玄霁王两侧耳边,将他的头捧得牢牢的。像是怕他逃走,又像是单纯要占据上风,迫使他正视她,连一点退让的馀地都没有。
“这种事,”时幼声音低沉,咬着字眼说道,“得由我来决定,而不是由你。”
玄霁王直勾勾盯着她,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。
他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,也从未有人,敢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。
太过僭越,太过无理。
于是他道:“本王倒要看看,你能决定些什麽。”
玄霁王说完,几乎是本能地,双手落在她腰侧,一把将她揽过,骤然倾身,直接将唇压下!
这次的吻来得毫无征兆,时幼的指尖颤了一瞬,随後反应过来,想推开他。可他的力气比她大得多,整个人像是一座深山,将她禁锢在无法逃离的崖底。
玄霁王没有再选择克制。
他低头,咬住她的下唇,带着一点惩罚的意味,动作却比上一次更张扬丶更用力。
唇齿交缠间,他的呼吸,比荒原上的炙日还要灼人。
而时幼也没有退缩,反而开始用同样的强度回应他。
很快,时幼尝到了一丝血腥味,不知是谁的唇先破了。
但时幼反而更用力地攀住他的肩,像是想要通过这份动作,告诉他,在这场较量里,她绝不会是先认输的那个人。
玄霁王已然听不清任何东西,他的耳边,只剩下彼此纠缠的呼吸声。两人都不肯退让,像是在用这种近乎疯狂的方式,争夺他们的主权。
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她那双倔强的眼睛上。
那一瞬间,玄霁王心底深处,感到一丝情绪直直涌了上来,速度快得令他猝不及防。那份情绪,冲破了层层封锁,锋利得像冰刃划过胸膛,让他连呼吸都停了片刻。
那是什麽?愤怒?恼火?
不,它更像是无边的渴望,又带着一点令他不愿承认的恐惧。
他开始害怕了。
害怕自己若再多看她一眼,便会彻底失控。他的理智早已摇摇欲坠,如同濒临崩塌的高墙,只需轻轻一触,便会粉碎成灰。而那埋藏在废墟之下的,是愈发无法遏制的念头——
将她困在怀里,彻底占有,揉碎她的倔强,将她整个人化作他的一部分,把她的一切都嵌进自己的骨血里。从此,她不再是她,而是他的,只属于他一个人的。她的呼吸,她的灵魂,她的一切,连她看过的每一道光,走过的每一步路,从生到死,只属于他。
可他不能。
只因他从未这样害怕过。
怕自己再稍稍用力,便会弄疼她丶伤害她,甚至毁了她。怕毁了这个人,毁了这段关系,怕她再也无法完整地停留在他的世界里……
他明明是玄霁王,是一念便可灭尽苍生的玄霁王,这样的他,却连吻她,竟都不敢再去用力。
玄霁王讨厌这种失控感,讨厌自己竟然变得这样谨慎丶小心翼翼,可他清楚,这份破例,这份束缚,早已在时幼最初用她坚韧的目光盯着他时,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了。
尽管他从未,也不愿,承认过。
时幼察觉到了玄霁王的迟疑。
那一瞬的迟疑,是那样清晰,清晰到,让她看到了他不容掩饰的挣扎与矛盾。
时幼很是满意,不自觉笑了一声,低低的。
她蓦然加深了这个吻,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挑衅,像是在无声告诉他:
你敢迟疑,我偏不给你迟疑的机会。不管你挣扎什麽,逃避什麽,我都不会让你得逞,在这场你先挑起来的局里,你必须输给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