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吧。”玄霁王声音带着点不耐,似是不想再与她纠缠。
时幼擡眼看他,眼底有些犹豫,但很快,像是终于下定了什麽决心似的,她突然探身,随後——
飞快地丶在玄霁王脸侧落下一吻。
玄霁王整个人僵住,脑海里似乎嗡了一声。
他活了九百年,从未有人敢这般轻慢于他……从未有人,敢亲过他。
这个女人……她……她竟敢?
玄霁王骤然起身,毫不犹豫地退到了榻的一边,动作快得像是被什麽灼了一下,手掌撑在膝侧,看似是被时幼冒犯得不轻。
时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,那极轻极浅的甜意,仿佛还留在唇瓣上。
意外的香,意外的软。
她以为玄霁王会是金玉铸就的,坚硬冷漠,万物不侵。可刚刚的短暂接触却告诉她——
金玉的确是金玉,可偏偏是最细腻的一种。
活了九百年,半分不老也就罢了,怎麽连皮肤和嘴巴都柔软得过分?
时幼眨眨眼,悄悄观察玄霁王的神色。
他一开始是愣的,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亲他,随即偏过头去,冷着脸,不再看她,像是在极力消化这个局面,整个人沉默得过分。
玄霁王看起来很愤怒。
时幼心里微妙地有点开心。
这个冒牌心魇,这回该臣服了吧?
只是她没看到,在她视线之外,玄霁王的唇角,浅浅地勾了一下。酒窝缓缓晕开,带着一丝……几乎不易察觉的愉悦。
可他依旧没看她,用长发掩住所有情绪,唯独留给她一个冷白的後颈。
然後,玄霁王终于开口:“时幼。”
“谁教你的?”
“只亲一半?”
玄霁王偏回头,低垂的睫羽在烛火下投下一道淡影,给眼尾染上一丝浅淡的红,定定地看着时幼,命令道:“要亲,便亲完整。”
时幼只觉不妙。这反应,可不在她的预期之内。照目前发展来看,这心魇非但没有臣服,反而变本加厉了。
她沉默了一瞬,小声嘀咕:“你这心魇,倒是比玄霁王本人还难应付。”
语气淡淡的,不像是气恼,倒像是在认真地陈述一个事实。
玄霁王的目光瞬间冷了几分:
“本王竟不知,在你眼里,本王竟如此好应付?”
时幼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对,心里认定,这个心魇,八成还在考验她对玄霁王的“情意”。她沉默了一瞬,飞快调整了语气,故作真诚道:
“自然不是。”
“你是高贵,最无可匹敌,最丶最最令我折服,世间最独一无二之人。”
时幼说得坦坦荡荡,没有半分心虚,看着玄霁王的目光里甚至带着几分认真。
玄霁王面无表情望着她。
下一瞬,他俯下身,气息贴近她的耳侧,指尖从她的腕骨一路滑过,嗓音极轻极缓:
“既然本王如此令你敬畏丶折服……”
“那比试结束後,便别走了。”
“留在鬼极殿,继续敬畏,继续折服。”
见时幼不语,玄霁王指尖一寸寸收紧,似乎要将她的一切都牢牢攥在掌心里:
“看来你不愿意。”
“原来,你所敬畏的,只是心魇,而不是本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