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容很淡,却极为温柔。
时幼怔住了。
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玄霁王笑。
不是错觉,而是真真切切的笑了。这份笑容,让他的眉眼少了太多冷意,脸上的浅淡笑意极快地浮现,又极快地隐去,可时幼还是看见了,他唇角浅浅的弧度,和右颊那枚极淡的酒窝。
他这样杀伐果断的人,竟也会有酒窝。
这一瞬,时幼竟有些恍惚。
耳边,传来玄霁王低低的声音:
“走吧,时幼,别回头。”
他顿了一下,声音更轻了一些:
“本王在终点等你。”
烛火在时幼瞳中晃了一下。
她站起身,看着玄霁王,沉默了一瞬,然後郑重地弯下身,衣袖拂过地面,姿态端然,行了一礼。
正如当日,她在鬼极殿决定离开,踏入武道司之时,所做的一般。
时幼行完礼,缓缓起身,径直朝门的方向走去。
光自门後倾泻而出,将她的身影笼罩其中,马上就要将她整个人吞没。
她即将消失在光里。
就在她的身影即将被彻底吞没的刹那,时幼忽然停住了脚步。
她回头,看向他。
她的眼神在光影的映衬下,柔和又清晰,所有的情绪都被收敛,只有最真实的那一点情绪,被留在了玄霁王的视线之中。
时幼轻声道——
“公玉白离。”
“下次见。”
烛火灭了,像一道无形的幕,将她的身影从他的世界里隔开。门扉合拢,将时幼吞没,连带着将她的声音一同带走。
玄霁王看着她消失的方向,看了很久,很久。
那一声“公玉白离”,像一簇火,他的掌心一路烧到胸口,烧到骨子里,烧得他连心都在发烫。
玄霁王好想再听一遍。
最好比方才再轻一点,再温柔一点,带上那麽一点点——属于她的感情。
这种空虚,让他极为不适。
时间是不是过得太快了一点?
玄霁王知道,等她抵达终点,与自己再见之时,她会装作什麽都没发生。她会重新和他拉开距离,恢复那份不远不近的冷淡和清醒,甚至连今日之事都不会再提。
时幼只会当作什麽都没有发生过。
可他不会。
她既然唤了他的名字,就该知道,光是呼唤名字,不足以偿还他一直以来的克制。
玄霁王敛下眼睫,薄唇轻抿,回味着掌心残留的温度。
然後,他微微侧首,目光落在屋内的黑暗深处,语气淡漠:
“千风,去查。”
“她的指骨尺寸,适合什麽样的戒指。”“最好是——”
“一旦戴上,就再也摘不下来的那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