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做屠刀。”
明烬的心跳乱了节奏。她强迫自己镇定,试图让自己的信念重新变得坚固,可心底某处,有什麽东西已经悄然裂开,无法复原。
时幼,一个没有圣瞳,却依旧能在黑暗中,杀得她毫无还手之力,劈碎她所有骄傲的凡人。她走的路,明烬从未见过,可现在,她居然有一丝……想去尝试的冲动。
明烬甚至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。
如果,她能早些遇到时幼呢?
如果,她能抢在鬼域之主之前,先遇到时幼呢?
明烬突然觉得很累,她的身体晃了晃,整个人摇摇欲坠,却仍拔高声音:“你有什麽资格说我?你明明可以立于所有人之上,明明……你可以站在最高处的。”
“可你却自甘堕落,和那个鬼域之主……纠缠不清。”
“你……你这种人……本不该有牵挂的……”明烬喘息,额头渗出冷汗,喃喃低语,“你明明不需要那些东西的……你明明……”
“你明明可以……和我一样的……”
明烬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呜咽:“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的你,让我恶心,你让我愤怒,你让我……”
羡慕。
可明烬说不下去了。
她恨时幼,恨她强大,恨她独行无忌,恨她能做到她做不到的一切。可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嘶吼,逼着她叫她承认——
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。
她也想像时幼那样,活得清醒,活得自由,活得毫无拘束,还有人愿意无条件陪伴在她旁边。
可她不能,她做不到。
黑暗之中,明烬眼眶猩红,哽咽了一下,死死盯着时幼,所有心念只汇成一句话——
“为什麽只有我,被困在这座牢笼里!!”
话音落下,有温热的血,溅在时幼脸上。
温热丶腥甜丶黏稠,一瞬间将时幼从黑暗里惊醒。
时幼眨了眨眼。
明烬胸口猛地一震,似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麽。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口,红色迅速浸透衣襟,蜿蜒而下,沿着指尖滴落。
她擡手,想要捂住,却只是徒劳地触到满掌温热的血。
叮——
铃铛碎裂的声音,在死寂中响起。
那是明烬的铃铛。
明烬脚步一晃,似乎还想站稳,可她的腿终于支撑不住,膝盖一软,跪倒在地。
时幼听到一阵懒懒的拍掌声。
时幼猛地转身,目光穿透黑暗,勉强看到一个悠然的身影。
桑砚辞鼓了鼓掌,掌心拈着一只小巧的瓷瓶,瓶内有极细的赤色粉末随之翻涌。
他垂眸端详着瓶子,语气轻快,似乎因得到了一个有趣的新玩具而欣喜:
“合欢宗果然名不虚传,这等妙物,竟让我……有些情难自已了。”
桑砚辞顿了顿,慢条斯理地收起瓶子,连看明烬一眼的兴趣都欠奉,语气意味不明:
“这东西不错,我得拿回去,好好研究研究。”
就在这时,冷修宁的声音从口中沉沉压下——
“明烬,淘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