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事情不查明白,赫舍里家族会觉得是永和宫在用手段,永和宫这边又觉得是赫舍里家那边在动手脚,这两边起了龃龉,那太子和胤禛之间,也必然有裂痕。
就算是太子明察秋毫,并不会迁怒到胤禛身上,但是天长日久的,日日有人在耳边说坏话,那太子心里也必然对胤禛逐渐有了看法。
当然,太子不是大问题。
反正再过十年……现在都康熙三十七年了,再有十年,太子也该被废了。
但乌雅秀贞得确保,在此之前,胤禛不会被显露在人前,太子好好的,他就能做胤禛的挡箭牌。
胤禛呢,也必然得对太子忠心才对。
“出手之人,我有两个怀疑,一个是惠妃,一个是宜妃。”乌雅秀贞继续说道,惠妃是大阿哥之母,大阿哥现在夺嫡的心思已经是很明显了,也已经被明珠给推到了台前。
大阿哥既然要夺嫡,那对太子必然是要……尽快拉下马的。
如此一来,先除掉太子的左膀右臂就很有必要了。永和宫势大,胤禛是太子最为看重之人,若是离间成功,那太子就等于是要自断臂膀了。
至于宜妃……乌雅秀贞叹口气:“就怕她是没脑子,被人给利用。”
“凡事都有痕迹,这宫里的事情,额娘来查,定然会有个水落石出。但这宫外的事情,就需要你来做了。”乌雅秀贞看胤禛,顿了顿,又说道:“无论你查出来了什麽,实话实说,不管是你汗阿玛还是太子,都不要有所隐瞒。”
胤禛也是因着赤诚之心,才得了康熙看重的。所以这赤诚之心,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的。
胤禛应了声,仔细问过当时的场景,这才出宫去了大理寺。
乌雅秀贞则是将安巧给叫了进来,安巧跪在地上,脸色还有些憔悴煞白,一上午没人搭理她,她心里七上八下的,连一口水都没喝过,现在见了乌雅秀贞,这眼泪就下来了:“姑姑,我真的是无辜的……”
“你别急,慢慢说,将今儿这事情,再从头到尾的说一遍。期间任何疑点,但凡你能想起来的,都要告诉我。否则,我就没办法帮你伸冤。”
乌雅秀贞放下茶杯,盯着安巧眼睛:“你也该知道,在宫里,秽乱後宫,不光是你自己性命保不住,你父母家人,怕是都要受连累。”
安巧连忙点头:“我知道,我说,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儿……前几天快到了九格格生日了,我听永和宫的人说,九格格不喜欢大办,就宫里上上下下庆祝一番……我想着我好歹……也算九格格的表姐,自然得尽尽心意,于是就打算做个绣活儿……我屋子里的小红给我出的主意,绣个猫猫狗狗的,正巧我那绣线不够……”
她现在回想起来,就觉得人人都很可疑。
从出主意的小红,到今天早上提醒她绣线没有了的小叶子,再到御花园遇见的人,但仔细想想,好像又不是那麽可疑。hlγ
乌雅秀贞一言不发,等她说完了,才让人去查。小红私底下有没有和人接触,御花园里当天当差的都有谁,又分别是在什麽位置,可曾看见什麽人来往。
惠妃和荣妃在御花园里散步又是走的哪条路,咸福宫那边最近有没有什麽异常。
她让人去查的时候,太子妃就过来了——现下掌管宫务的是太子妃,宫里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太子妃的。
太子妃进门就笑道:“德妃母可是让人去问了那侍卫的事儿?”
乌雅秀贞并未隐瞒:“让人问问他都是什麽时候当差,他那同伴今儿是为什麽拉肚子。”
顿了顿,她又说道:“我怀疑他们两个都是被人算计了,安巧我是知道的,她若是想找个人嫁了,当年也就不会参加小选了。”就冲着乌雅秀贞这位份,求个免选难道是做不到吗?
若是安巧要攀附什麽人,那当年七阿哥还求娶过她呢,虽然就是个侧福晋,但七阿哥的侧福晋,也并不是谁都能做的。
若说是男女看对眼了……安巧和这侍卫,以前是从未见过的。
现如今就是要找出来算计他们的是谁,那能让人昏迷的东西又是什麽。算计了他们两个,又有什麽目的。
太子妃笑道:“我自然是相信德妃母的,德妃母为人如何,我最清楚不过来,安巧又是德妃母宫里的,她自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,我今儿来也是为了这事儿,那侍卫正巧我是认识的,他说起来,该算是太子的表弟。”
索额图是太子的叔祖父,索额图还有别的堂兄弟,这侍卫呢,就是索额图的堂弟家的儿子,庶出。也算是比较有出息的,否则也不能到宫里做了二等侍卫。
谁不知道这宫里的侍卫,是要求很高的呢,既要功夫好,又要家世清白。
这样的人,就绝不可能娶了安巧做正妻的。
这事儿吧,查幕後之人很重要,但这事儿也很重要——那侍卫是男人,日後娶妻生子影响不到什麽,但安巧是女人,出了这事儿,那日後婚事可就难办了。
这也是算计中的一环——安巧心里生恨,乌雅秀贞必然是要为她出头的,可要让赫舍里家迎娶一个包衣做正妻,也完全不可能。
乌雅秀贞就忍不住皱眉:“这背後算计之人,肯定也对安巧有几分了解,知道安巧是绝不愿意做妾的。”
太子妃抿抿唇,有些不自在:“我并非是挑剔……我也不是觉得赫舍里家……”并非是挑剔安巧出身,也并非是觉得赫舍里高贵,但这两句话就是说不出口,不妥当。
安巧确实是出身包衣,赫舍里家到底是元後娘家,她既然嫁给了太子,就不能将赫舍里家踩在脚底下。
但是吧,安巧却偏偏有个做贵妃的表姑。
太子妃索性叹口气:“这事儿还是要查个清楚明白,真相大白之後,赫舍里家也是愿意给安姑娘一个交代的。安姑娘若是愿意进门,赫舍里家必然诚心以待。”
乌雅秀贞摆摆手:“不用,门不当户不对,安巧既然是个有心气儿的姑娘,我就不能折了她这骨气。”
太子妃抿抿唇,有心想劝一劝,若是不进赫舍里家,那安巧日後的婚事可就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