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听他忽然冷冷地哼笑了声,“他在你跟前添油加醋说了什麽?”
妹宝讷讷一声:“什麽?”
梁鹤深低下头,空荡荡地吞咽了下,戒指掉得不远,他索性爬过去,从她腿边经过,一步一步的。
——那麽狼狈,但他更狼狈的样子都被她看干净了,如今早已不在意。
“你在干什麽?”妹宝到底看不下去,走过去扶他。
手掌抓在他的胳膊上,隔着一层布,也能感受到清瘦的肌骨线条,是单薄的,也是有力的,他投来一眼,像一层薄透的纱,又像一张冷锐的网,轻飘飘地覆于她洁白的指骨。
妹宝来不及思考这一眼的内涵,自然也来不及发力,就被他不由分说地拽着手腕,拖进怀中。
酒後的身体变得绵软,她从力量上根本无法抵抗,骤然失去平衡的膝盖往下,惊恐之馀却未磕上地板,反而是砸落于他掌心,然後才被安放于暖融融的地毯。
五月了,这份温暖显得十足多馀而黏腻。
手腕生疼,但并不明显,仅仅相比强势套来指间的凉意。
“放开我!”妹宝喊出冰冷的音节,戒指再次起飞。
挣扎下,她的手掌擦过了他的衣袖,擦过了他的脸颊。
“啪”的一声,闷闷的,并不响亮,但打得梁鹤深怔愣茫然,也偏了视线。
这次谁也不知道那枚戒指掉哪去了,只从发力的动作判断,它飞去了左边,而左边是一堵洁白的墙壁,那轻微的反弹声被沉闷的巴掌声覆盖……
不重要了。
梁鹤深收回飘落于地毯的目光,在她身上锁定:“没关系,不过就是一个仪式,你不喜欢就算了。”
话落,一股干燥骤风扑来,搅乱了浮荡空气中的花香,他一掌抓住她的手腕,一掌摁住她的腰,动作无比急躁而强硬的,他拽她进怀,下一秒,一个吻冲撞而来,带着盛夏烈阳的感觉。
但兜头砸来的滚烫,只让人觉得头晕丶憋闷以及烦躁,这阴魂不散的满室花香,也在不遗馀力地干扰着她的残存不全的意志力。
对他,妹宝生出前所未有的抗拒心,想立马找个阴凉的丶干爽的丶无色无味的地方躲起来,她狠狠咬了一口,咬在他的舌头上。
梁鹤深吃痛,放肆的动作稍有收敛。
隔着虚化的距离,妹宝怒瞪他一眼,变本加厉地又咬下去,这次咬在他的唇瓣上,见了血,有腥甜滋味。
梁鹤深终是停顿,这一顿,便让妹宝寻到机会脱离他的掌控,几乎是逃命的姿势,肾上腺素刺激她四肢同时上线,那速度,比之蟑螂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蟑螂……
梁鹤深低头一笑,不由得擡指,抹了下湿润而沾血的唇。
“你疯了吗?”妹宝捡回地上的包,像是找到希望般紧紧抱着,擡睫看他时,又发出一声轻嗤,“真是不分时间场合,随时随地都能想着那档子事!”
“这是在家里,你我夫妻间。”他环顾四周,笑得邪肆,“有什麽问题?”
邪肆?简直见了鬼!
“什麽问题?真是个好问题啊!”妹宝被酒烧得头疼。
——真不知是谁今夜喝了酒,她还天真以为他只有醉了酒才会那麽癫狂!
自然就想起两人都醉了酒的那夜,好像远古到成了史前文明,可他以立誓的口吻说出的荒谬的话,如今字字句句都清晰入耳,也字字句句都似有了着落,只恨他清醒过来,却彻底忘记了那些交织于涕泪和肺腑的承诺。
“那你说下为什麽?从酒吧和人跳舞厮混,到现在闹的这场别扭,你告诉我为什麽?”梁鹤深也湿了眼眶,盯着她的瞳仁在颤动,抖碎一池的金色星点。
他还坐在地上,就这麽仰望着她。
“你什麽都不说,我怎麽猜得到你的心思?”梁鹤深放沉了嗓音,却还是挡不住那阵阵带着哭腔的颤音,“你到底哪里不满意?你总要告诉我我才能改啊!”
妹宝屏住呼吸,良久,才重重地肆放而出:“梁鹤深,我哪里不满意?我哪里……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吗?”
被叫到名字的人攥紧了拳心,牙关一紧。
“咔哒”一声,就像审判席的法槌,昭示着某种开场,妹宝拨开包扣,将那一叠照片拿出来,还算心平气和地摊平在他眼前。
她蹲着,保持和他平行的视线,手指落在照片上敲了敲:“这是你做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