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煊看着闻逆川碗里没怎么被动过的菜,又自顾自地给他添了一块肉,语气很轻地说道:“小川,现在可以说了吧?”
原来谈煊把人支开,就是为了让两人可以更轻松地说话。
听罢,闻逆川思忖片刻后,看向谈煊时,目光试图读出对方的情绪,他说:“大人可相信,我活过两回?”
果然,此言一出,谈煊的眉心蹙到了一起,他有些不解,可却没有马上质疑,而是试图从闻逆川说话的字里行间,搜寻一些线索。
“两回是指的……?”谈煊问道。
“我上辈子没替阿姊出嫁,所以未曾有机会遇见大人,如今,是我活的第二次,我选择来到了王府,才得以见到大人你。”闻逆川解释道。
这解释显然已经很明白了,可谈煊却越听越糊涂,眉心的越发紧促,看闻逆川的目光也越发考究。
但他这样的反应,却是闻逆川的意料之内,他知道谈煊大概是不会相信这些装神弄鬼的话的,别说谈煊了,换做任何一个人,哪怕是曾经与他出生入死的白玥,也不会相信。
因为这太离奇、太不可思议了。
谈煊看了他好一阵,直到瞳仁里复杂的情绪化开,变为了一丝担忧,他问:“小川,你是有哪里……不舒服吗?”
“我没有不舒服,怀玉,我说的是真的,你现在不会相信,觉得我在扯谎,或许到以后你也不会相信,但、但我真的没有骗你。”闻逆川说到最后,有种很深的无力感。
谈煊可以说几乎是他最亲密的人了,但此时此刻,他却依旧无法说服他。
此话之后,两人陷入了沉默。
也刚好在这时,去更换炖汤的侍女回来了,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。
如此结果,让闻逆川忽然有些后悔了,他可以确认谈煊很在意他,很珍重他,甚至也正如谈煊自己所说的是真的喜欢他。
但对于这些过于“古怪”的话,或许,依旧没能让谈煊接受。
或许是这些天谈煊太惯着他了,让闻逆川有种无论自己多放纵、多离谱,谈煊都会宠着他的感觉,不然,他也不会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。
直到夜晚就寝的时候,谈煊都没有再提吃饭时他说的那些“奇怪”的话,这让闻逆川稍稍松了一口气。
如若谈煊没再过问,那就当他没说过好了。
思及此,闻逆川原本略微不安的心绪又放平稳了一些。
可谁料,这种心境还没维持一刻,一转身,他就被谈煊抱了个满怀——
“怀玉,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啊!”闻逆川被他吓了一跳。
“我一直站在你身后的,是你自己想事情太入迷了。”谈煊竟然不承认,还反将一军,“所以,小川在想什么呢?”
结果,还没等闻逆川回答,谈煊却自顾自地替他回答了:“是在想晚膳时候你同我说的那些话吗?”
此言一出,闻逆川瞬间警铃大作,原来谈煊还一直记着那件事呢。
思前想后,他很轻地叹了口气,服软道:“怀玉,你就当我说胡话吧,这些天路程奔波,或许我是有点累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完,谈煊竟然很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,伏在他的耳边说道:“我相信你。”
他说话的语气很轻,像是真的相信了,也像是在安慰沮丧的闻逆川。
但这句话对闻逆川的冲击力极大,让他呆在谈煊的怀里许久都没有动弹,短短的几个字,似乎要花他许多时间去琢磨、去理解。
最后,所有的话,到了嘴边,浓缩成了一个称呼:“怀玉。”
“有些事情我可能理解不了,但小川既然说没有骗我,那我就相信,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……”谈煊抱着他,絮絮叨叨地说着话,最后问道,“你同我说这个,是因为什么?”
闻言,闻逆川稍稍退开身子,抬眸看他,略微停顿之后,他说:“怀玉,既然你相信,我接下来说的话,你千万不要太惊讶。”
闻逆川说话的时候一直望着谈煊的眼眸,似乎是再次确认,对方是否真的相信了。
“你说,我听着。”谈煊点点头,说话的语气很认真。
“我重生回来快四年多了,我发现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,这辈子一定也会发生,但时间、人物可能会有些差别,但整体的走向是不会改变的。”闻逆川先试探着说了一句,看谈煊是什么反应。
只见谈煊听得很认真,在他讲完之后,不置可否,反问道:“比如呢?”
“你出征南面边界的那段时间,正好是圣上指婚闻府的时候,但上辈子,我没有来,而是我的阿姊来了。”闻逆川又说。
“嗯,然后呢。”谈煊应道。
“之后就是轰动整个京城的谋杀案,大约也是在南面平定之后的一段时间发生的,所以这个也对上了。”闻逆川接着举例。
“没错,是对上了。”谈煊忍不住颔首肯定。
“期间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,我记不清了,因为我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,对上辈子的记忆会越来越模糊,我现在的记忆肯定不如四年前刚来王府的时候了,”说到这里,闻逆川略微停顿,语气带了些沮丧,然而画风一转,“不过,那些重要的事件,我还是记得的。”
“比如,簪花宴。”闻逆川冲谈煊挑了挑眉,“就是你说的,公主的簪花宴。”
闻言,谈煊蹙眉,一言不发。
闻逆川见状,略微捉急,他赶忙解释道:“我不是在你告诉我才这样说的,我是本来就知道,这件事会发生。”
或许有时候越是这般,就越难解释得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