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罗盘扣的“解法”,母亲在他小时候就教会他了。
接着烛台微弱的灯光,闻逆川用小拇指移动着锈迹斑斑的罗盘,许是放置的时间太久了,每移动一个格子,阻力都很大,十分艰难。
闻逆川把眼睛都看疼了,指骨分明的手越发酸痛,终于,当他把罗盘的最后一个宫位对准时,听到那一声清脆的响声,他才得以缓缓松口气。
“打开了。”闻逆川带着叹息说道。
他抬手叩开小箱子的翻开,出乎意料,里面竟然不是母亲的作品,而是一些零散的东西——
绳索、铁锤、罗盘、几根蜡烛、打火石、一叠不知道写了什么的草稿……还有炸药?!
“怎么还会有炸药?!”闻逆川震惊之余,不忘捡起被落到箱子最底部的那叠草稿。
翻过来一看,光是这一眼,他就震惊得几乎要把烛台都打翻在地。
“这、这这是……”闻逆川嘴唇颤抖,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。
怎么会这样,为什么会这样……混乱、疑惑、恐惧、忐忑,复杂的思绪几乎同时侵袭他的思绪,让他无法正常思考——
纸的第一面,画的竟然是十一条线。
而闻逆川对这“十一条线”太熟悉了,是戚云贺和银郞都告诉过他的,十一种结局!
而闻逆川自己也推算过一遍。
原来早在他和两位“大师”算出来之前,他的母亲,苗疆神女早就洞悉了这一切,并在十多年前就画出来了。
可震惊过后,又有一个想法从闻逆川的思绪中冒出来,这十一条线是谈煊的命运走向,可他的母亲跟谈煊说来也没什么联系,为何她会忽然算谈煊命运。
这么想着,闻逆川再翻开一页,又是另他眼前一惊。
这一页没有图,只有一些零碎的笔迹,像是无意间速记下来的,但由于时间放置太久了,有些笔迹已经模糊了,还有一些是因为写得太过潦草,让人辨认不出来。
所幸,闻逆川还是了解母亲的笔迹,辨出了好些来:“平……南……之战,政……变?”
他挨个读了几个出来,但由于没有顺序,他看到一个就往下读,直到这一页读完,他才恍然大悟。
这正如四年前闻逆川刚重生回来的时候,也同样在王府写过一张纸,上面有这辈子“必定”会发生的事件。
他的母亲再一次,比他先一步推测出来了!
看完前面的两张,闻逆川微张着口,震惊得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了,旁人都说苗疆神女是“大巫师”最后一个亲传弟子,不仅继承了大巫师传统的技艺,还集成了其他的术法。
之前的闻逆川对于这种说法都并没有太多的触感,直到他亲身经历、亲眼见到区区两张纸,就把两辈子的事情算明白了。
这一刻,他终于知道为何她是苗疆神女,或者说,母亲在成为他的母亲之前,是怎样一个了不起的巫师。
再翻一页,闻逆川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图腾,这个图案是由黑白两面组成的,上面是光、下面是暗,线条走向都一样,但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,看起来“光”在上方、占绝对优势,但实则“暗”已经在扎根,正欲取代“光”的存在。
这样一个分不清孰强孰弱的图案,让闻逆川十分苦恼,而这偏偏又只是一张草稿,没有太多的注释。
于是,他只好继续往后翻页,来寻找答案。
连续好几页,记录的都是些零碎的信息,要么是重复方才“光与暗”的图案,要么就是一个改良过的“光与暗”,总之,没有太多新意。
眼看着一叠纸快要翻到尽头,闻逆川边翻边思考,这个图腾或许只是母亲想用作探索新术法的吧,不然也没必要如此重复作画改良。
可这念头刚一冒出来,指尖擦过下一页,纸上的字迹立马就全盘否定了他的猜测。
闻逆川看着这一页顶头最显眼的两个字,止不住念出了声音:“换……命?!!”
随即,他快速返回前面几页,再看一眼那个原始的“光与暗”的图腾,原来这是母亲设计的“换命符”!
而换命这种倒反天罡的术法,是会反噬作法人的。
果然,某一页的角落,闻逆川看到了一连串的笔迹,上面写的似乎就是被反噬的具体情形。
其中一个,便是“色觉丧失”。
“怪不得!”闻逆川在恍惚中明白。
这个所谓的仪式,夺走了他母亲最在意的“色觉”,因为苗疆神女作画□□用色彩。
这也解释了为何之后的画,都只有黑白。
但是,母亲为什么要替人做换命仪式,又是给谁换命……一堆疑问,可最后只剩下几页了,闻逆川越发焦急,或许是母亲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头吗。
他逐行阅读,不敢错过一个字眼,这段话大概讲的是换命符的用法,还有整个仪式的流程。
似乎还是没有更多指向性的信息,于是,闻逆川只能寄希望于最后一页,他毫不犹豫地翻开。
直到,那个熟悉的“姓名”闯入了他的视野——
煊……潇。
煊字让闻逆川立马就想到了谈煊:“是谈煊吗?”
那“潇”又指的是……下一秒,闻逆川似乎想到了什么,太后总是把“潇儿”挂在嘴边,难不成就是当今圣上。
最后一页依旧是一张简洁的草图,似乎是个两个孩童做“换命”的仪式,但上面还有一个很显眼的注释——
“换命者必须同源。”
而“同源”是苗疆术法里头的一种说法,通俗来说,指两个孩童是同一对爹娘,两人是亲兄弟、或者亲姐妹;再宽泛一些讲,至少两人必须是同一个父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