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逆川意味深长地看了谈煊一眼,只见谈煊的神色除了疑惑,别无其他表情,而后,闻逆川好像想到了什么,噗嗤笑了一下,问道:“或者,你可以交给我来处理。”
“你?”谈煊满脸不敢置信,匆匆打量了闻逆川一眼,“你跟他又不熟。”
“不熟……”闻逆川故意拉长语调,“不是反而更好开口吗。”
内堂。
等了一个时辰的谈忠也不知道喝下去几杯茶了,糕点换了一轮又一轮,一开始他还坚决不吃,想等着谈煊来一起用的,谁料,这等了太久,他未免也有些饿了,就拈起来几块,放进嘴里。
正当他又吃一块,咀嚼着的时候,忽然,他敏锐地察觉到门外来了动静。
一阵欣喜袭来,心中闪过千万句令人雀跃的话,果然,他的兄长还是很在意自己的,哪怕他在休息的时候打扰了谈煊,哪怕他硬要逼谈煊在他与那个叫闻逆川的之间做选择。
这不,他的兄长,选择了——
回头之际,他瞧见一个穿着素色衣服的苗疆少年,不慢不紧地跨过门槛,走进了内堂。
两人四目相对。
游说
谈忠没有等来他心心念念的兄长,而是等来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,闻逆川。
看见来人是闻逆川的时候,就连在一旁站岗的赵勇都惊了惊,他知道自家将军对闻公子十分看重,但没想到能看重到,直接让他来迎接谈忠,毕竟,谈忠和谈煊的关系匪浅。
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谈煊对闻逆川的在意程度。
闻逆川一进来,俨然一副主人翁的模样,坐在了谈煊平时最常坐的位子上,屁股还没坐稳,就有侍女疾步上前,给他倒茶、摆好点心了。
一套动作行云流水,熟悉得令坐在对面的谈忠脸色更加难看了。
谈忠上下迅速打量了闻逆川一眼,他虽然厌烦这个总是缠着他兄长的人,但不得不说,闻逆川确实长得俊美,是那种带有异域特色的好看,再加上他肤色又很白,好看之余又带了几分仙气飘飘。
他没有直接同闻逆川说话,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赵勇,问道:“赵副,请问兄长什么时候来?”
赵勇面露迟疑之色,话他早就带到了,但谈煊没说来、也没说不来,他也不敢多问,坐了这么久,只等来了一个闻逆川。
“王爷有事,”闻逆川抢先一步替赵勇回答了,“特地让我,来陪陪将军。”
本来就不算平静的空气里,因闻逆川这一句话,变得更加躁动了起来,谈忠本来就看着人不顺眼,果然一开口,更招人讨厌了。
一时气急攻心,谈忠随意搭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,咬着牙问道:“敢问公子,这到底是兄长的原话,还是公子胡诌的?”
谈忠说出这样的话,闻逆川并不意外,其实,从他踏进堂内的那一刻开始,谈忠对他的敌意就从未停止过,哪怕是不经意的打量,眼里的复杂和不屑,都被闻逆川一一捕捉完全。
既然对方不打算给足尊重,闻逆川自然也不会惯着他,只见他也没有马上回答问题,而是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,放在唇边很轻地抿了一口,杯盖与杯沿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之时,他缓缓放下茶杯,不徐不疾地说道:“自然是王爷让我来的。”
“不可能!”话音刚落,谈忠就不淡定地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,动作之大,放在他旁边的茶杯液面被震得泛起涟漪。
“不管将军信不信,这就是王爷的意思,如若将军不信,大可以就这样回去,不必屈尊要同我呆在同一个内堂。”闻逆川口齿清晰地说道。
他说的每一个字,都精准无误地敲击在谈忠的心里,他说话的神情太从容了、太自然了,让谈忠不得不相信,他确实不像撒谎、确实是被谈煊派过来的。
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,谈忠顿时没了底气,原本,他的底气也是来源于他与谈煊那层“兄弟”的关系,可如今,谈煊甚至没有亲自来见他,而是派来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。
显然,在谈忠精心设计的“逼迫做出二选一的抉择”之中,他的兄长不仅没有选择他,还把决定权交给了闻逆川。
简直是杀人诛心。
听到这番话的谈忠只觉得心口一堵,那种又闷又酸涩的感觉袭来,比在战场上受过的任何伤痛都要来得强烈。
难道他对谈煊的所有情感,明面上的、暗地里的,谈煊丝毫都没有察觉吗,还是说,他的兄长就是这样的狠心,连一点点回应都不愿意给他。
顿时,谈忠感觉腿一软,又悻悻地坐回了位置上。
谈忠下垂的眼皮抬起来的时候,正好扫向对面的闻逆川,即便如此,他还是忍不住要问:“兄长让你带什么话了?”
“王爷说,感谢你给他带的药材,他都收下了。”闻逆川不慢不紧地说着,说话的间隙一直观察着对方的神色。
“还有呢?”谈忠又问。
“王爷让将军早些回去歇息,出征在即,不宜太过劳顿。”闻逆川又说。
其实这些话都是闻逆川自己说的,谈煊根本一句都没有交代过,任由闻逆川自己发挥。
“还有呢?”谈忠又问。
似乎之前闻逆川回答的这几句都太过平常,更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,他想要的是谈煊独一份的关注。
闻言,闻逆川看向站在一旁的主要用,冲他使了个眼色,赵勇很识趣地退下去了。
很快,内堂就只剩下闻逆川和谈忠两人了。
随即,闻逆川一改方才客气的模样,缓缓跷起了二郎腿,一只手托腮,两一只手随意地在放满了糕点的桌面上有一下、没一下点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