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偏偏却在这个时候,来了一堆纸扎人军队挡道,还说是什么当地的传闻,名为“孤魂过道”。
谈忠自然是不相信的,可当那道像极了谈煊的黑影出现的时候,他原本坚定的内心彻底动摇。
或许,真的有什么“孤魂过道”,逝去的人的灵魂会在这样极阴之地经过,哪怕眼前出现的当真是鬼魂,只要是谈煊,他就忍不住要追上去。
眼看越追越近,可那道黑影还当真如魂魄一般飘忽不定,一会儿觉得他触手可及,一会儿又消失在火海当中。
越是急切,谈忠越是不看路地追过去。
身后的两个副将穷追不舍,本来看到纸扎人就心里发毛,如今嘴上说不相信的谈忠,还带着众人去追一个“鬼魂”,两人对视了一眼,似乎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复杂的情绪。
“小谈将军这是在做什么,难道我们真的要冲出火海,今夜就攻进越城吗?”其中一个副将说道。
“才不是,他在追那个鬼影……这哪里是去越城的路,看着越追越偏了。”另一个副将说道。
然而,两人虽这么说着,但却丝毫不敢忤逆,继续默默地跟在谈忠的身后。
眼看,那道黑影伸手敏捷,骑着一匹通体黑色的马,转眼间就冲出了火海,往背离越城的方向跑去。
“这条路……”谈忠忽然勒住了缰绳,稳住了身子,略微放慢了步伐。
他一慢下来,很快,身后的大部队就追上来了。
“小谈将军这是要上哪儿去?”刘副将在身后急切地问道,自从见到自焚的纸扎人之后,谈煊嘴上说不信鬼神,但作出的反应却越发反常。
“兄长往苗疆的方向去了。”谈忠自言自语道。
众人都知道,谈忠但凡提到“兄长”二字,说的就是谈煊,可谈煊明明死了呀。
这么一说,两个副将后背一凉,两人惊恐地对视了一眼,其中一个忍不住问道:“小谈将军,您、您这是,什么意思呀?”
“你们没看到吗,方才在火海里有谈将军的身影。”谈忠语气之笃定,就像默认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眼。
“谈将军……?”两个副将又对视了一眼,“您是指那个谈将军吗?”
“指的平南王,”谈忠有些不耐烦了,语气也变得急切,“你们没看见吗?!”
“没看见。”
“没有。”
两个副将几乎同时开口。
“难道只有我看见了……不可能。”谈忠越发疑惑地看向那道黑影走去的方向。
他分明看见了,就是有一道黑影,身形、轮廓、哪怕是骑马的动作,都与谈煊如出一辙,如若说这世上真的存在鬼魂,那谈忠笃定,方才见到的就是谈煊的鬼魂!
“小谈将军,我等真没见到,是不是您太过怀念平南王了,从而、从而产生了……幻觉?”刘副将委婉地说道。
“什么幻觉,我看就是这孤魂过道,边南这地方传闻很多,据说是极阴之地,见着这些东西,也不足为奇!”另一位副将说道。
谈忠终于把两人的话听进去了,或许,这地方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,在影响着他。
也或许是谈煊,不知是人是鬼的谈煊。
“或许是吧……”谈忠依旧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,眼里掺杂了一丝不舍。
如若真是谈煊的灵魂,那方才他是不是连见兄长的最后一面都错过了,在此之后,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谈煊了,连一丝念想都没有了。
两人见一贯不信鬼神的谈忠松了口,于是,顺势说道:“小谈将军,如此看来,此路不可再走!”
“对啊,将军,既然这有这些邪乎的东西,不如还是求稳,走苗疆那条路,比较安全。”另一位副将附和道。
这回,谈忠没有坚持,很快就点头答应了:“可以,那就走苗疆那条道,但要加快脚步,即刻出发。”
两个副将松了一口气,他们终于连夜告别了那条被纸扎人挡路的狭道,宁愿绕一圈,也不走这邪乎的路。
长夜终于被划破,在天边露出了一道狭长又白亮的光,就像一出盛大的戏码终于落幕。
那唱戏的地方也被烧得七零八落,纸扎人个个都断头断腿的,安静地躺在破晓的光下,而后,一个大扫帚扑腾而过,烧干净的、没烧干净的,全都被一扫而空,留不下什么痕迹。
清晨。
闻逆川从一堆大草包中冒出头来,而后,另一个草包冒出了云牧。
随即,其余的几十个草包陆续冒出人头来,这些人,有谈煊派来协助闻逆川,也有保护闻逆川的。
两人疲惫地对视了一眼,脸上又露出了得逞后的释然,谈忠上当了,终于选择了绕路走,这样,他们又为谈煊在越城集结兵力多争取了两天的时间。
云牧扒拉了几下被稻草压得没了型的发顶,缓缓让身子从草包中退出来,一边拍着身上参与的稻草碎屑,一边感叹道:“闻公子真是神机妙算呀!”
白玥不知什么时候也冒出来了,她的背上还粘着一个没烧干净的纸扎人,一颠一颠地跑去找闻逆川邀功:“小川哥,我一个晚上扎了好多纸人呢!”
闻逆川勾着唇角,又看向不远处陆续冒出头来的同伴,冲他们点了点头,说道:“大家昨夜辛苦了,他们总算往苗疆绕过去了,我们也为将军对争取了两日的时间。”
“但他们似乎是要加快行军的步伐,或许不到两日,又会再次抵达越城。”其中一人说道。
闻言,白玥抢先一步替闻逆川回答了:“这位兄台,这一层你就放心吧,他们到了苗疆,走得快还是走得慢,可由不得他们自己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