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隆基回到?宴席上,兴致已经比方才?要淡了许多,虽然还是饮酒作乐,可手中却只是端着酒盏,没有如先前一样一杯杯往口中送。
“右相交代的事?情咱已经办妥了。”吴怀实手中端着酒壶,给王公大臣们斟酒,走到?李林甫桌案边给他斟酒时候,嘴唇微微开?合,从齿缝间?露出?了一句声如蚊呐般的话。
李林甫端起酒盏轻轻抿了一口,也压低了声音。
“本相就提前恭喜吴将军的侄子高升了。”
吴怀实虽然已经入宫做了宦官,可他和高力士那样全家都不?在了、一心只忠诚于李隆基的宦官不?一样,他有侄子,他的侄子还在朝中为官。
李林甫恰好既是右相又是吏部尚书。
又饮了一口酒,李林甫呼出?一口淡淡的酒气,他平日?不?太?喜欢喝酒,觉得喝酒会让人的头?脑不?清醒,奈何大唐人人都好酒,尤其是圣人也好酒,李林甫便也只能喝几杯。
往日?他觉得酒不?好喝,今日?这杯酒味道却不?错。
李林甫仰起头?将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。他知道圣人不?会因为今日?看到?了王忠嗣与李亨见面便大发雷霆,可怀疑的种?子已经种?下了,圣人这样多疑的性子,只要他日?后略微一挑拨,这颗种?子就会从圣人心里破土而出?。
到?了那时候,只要李亨与王忠嗣有一点?勾结的迹象,圣人便一定会雷霆震怒。
李亨也就坐不?稳太?子之位了。
宽大的袍袖遮住了李林甫那双冰冷的眼睛。
钟声一声接着一声,响彻大半个长安城。
天宝四?载,到?来了。
散了宴席后,李亨刚满面春风坐上了他的太?子车架,就被?驾车的宦官往手中塞了一张纸条。
李亨坐在舆车上,打开?纸条刚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,随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最后定格在了愤怒上。
他愤懑一锤大腿,恨恨将纸条结实放回了袖子中。
高力士叮嘱他不?要再试图拉拢王忠嗣了,说今夜他与王忠嗣聊天被?圣人看了个正着。
可天地良心,他是想有勾搭王忠嗣的心思,但是他今晚真的只是与王忠嗣叙旧,根本就没有开?始勾搭王忠嗣啊。
何况他堂堂大唐太?子,难道连跟大臣说两句话都不?行吗?
那诏狱里面的囚犯都还能和牢头?说几句话呢!
李亨满腹怨气,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声。
昏君!没有一个为君为父的样子!
李亨长叹了一口气,颓丧任由?自己瘫在车厢中。
得了,王忠嗣是难拉拢了,再看看旁人吧。
李亨也不?是不?知道李隆基忌惮他拉拢朝臣,可李亨也没办法?啊。他手下要是一个人都没有,怎么稳住他的太?子之位。只依靠李隆基对他的信任吗?
那老东西对他根本就没有信任!他手上要是一点?势力都没有,李林甫那条疯狗就能把他吃的骨头?渣都不?剩……
正月,王忠嗣便要回朔方了。
李长安给他送行。
刚下了一层薄雪,云层几重厚,灞桥上还有些打滑,柳树尚未冒芽,干枯的枝上盖着一层雪白的雪,城门处也没有几个人进出?,只有守城的士卒搓着手哈气。
“阿兄不?等过了上元节再走吗?”李长安有些舍不?得王忠嗣。
其中仅仅有七分的原因是因为对免费私教的舍不?得,剩下三分都是李长安的真情流露。
足足三分真情呢!
王忠嗣柔和看着李长安:“长安城不?需要我,朔方的将士和百姓需要我,我待在长安城也没什么事?情做,还不?如早些回边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