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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病倒(第1页)

第115章第一百一十五章:病倒

江褚寒掐着葡萄皮,心里骂了句:又上这老狐狸的当了——这如出一辙祸水东引的缺德法子,怪不得阿雪变成如今这样,原来都是这个老狐狸教的。

褚霁跪在御前,算是稳重的二殿下有些战栗地低下头,宫宴衆目睽睽之下,这祸算是闯大了,守卫不严再往上添上出了人命,把人送上大殿,不仅折了陛下的颜面,更是靠得上谋逆叛乱的大罪。

如今江世子同褚霁这是梁子结大了,此前无论怎麽嘴上说说,那明面上还是没到翻脸无情的地步,而现在褚霁绝不会再多想,必然把这祸事扣在江褚寒的头上,往後就是撕破了脸面。

可江褚寒若是想找褚霁的晦气,还用不着这麽自找麻烦的法子。

这事情分明是给他自己也添了祸端,就连褚苑方才都疑心到他身上,那朝中一个个的人精……这不顾旁人死活找麻烦的做法,引着人互相捅刀子,这是逼着他往後都要同褚霁划清界限,再无回旋地馀地地把位置站稳了。

江褚寒後悔方才怎麽没一刀把尹钲之捅死。

陛下脸色难看,他冲着大殿里的尸首盯着,像是气急忽然咳了几声,旁边的内宦赶紧替他顺着气,陛下缓过气来,拍着桌子喊了“彻查”。

随後他没管舒王殿下的死活,带着人就摆驾回宫了。

褚霁埋头起来的表情难看得像吃了苍蝇,他望了江褚寒一眼。

宫宴不欢而散。

年节宫里出了这麽大岔子,过不好节的人一大把,江褚寒回府的路上兴致不高,他想着什麽出神,被外头一声烟花的响声才给叫回来。

马车滚过京城里宽阔的街道,他掀了掀马车帘子,被冬日夹杂了雪的冷风糊了一脸,但他在外头听见一阵孩童的嬉闹。

街边正有小孩点着炮仗,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得像是掀起盖来敲锣打鼓,几个小毛孩子脸蛋被冻得通红,还是伸着爪子四面乱舞,好像什麽烦恼也没有。

京城里的富户也大多会放点烟花,比不上宫里点的斑斓绚丽,“咻”一声上天也炸出个满堂彩来,和和气气的热闹年节就这麽过出来了。

江褚寒的半边侧脸被天上的彩光照出分明的轮廓,他居然对着外头的年味露出个不自觉的笑来——近几年的确是愈发安宁了,说起四境安定少不得镇宁侯的功劳,连马车上的大公主也是居功甚伟,打仗的时候动荡不安,苦的都是百姓,这世上除了开疆拓土的野心帝王,没有什麽人喜欢打仗,周遭再安定一些,镇宁侯回京的机会都要多一点。

但少不得要有各种麻烦找上来,江褚寒记得再过两年,也该到了燕国重新起兵的时候,那件事情江褚寒还没好好想过,何况他对事情并非一清二楚。

“想什麽这麽出神?”褚苑借着缝隙一道往外头看。

“我在想如今的大梁到底如何。”江褚寒放下帘子回过头,“要说四海清平,咱们陛下……”

他有些不好说下去,永宴皇帝最擅长的不过牵制人心,不管从前朝堂上林立的太师府与侯府,还是如今一面给卫衔雪画了个来日花团锦绣的大饼,一面又提了褚霁当了舒王,他能轻易就让人自己斗下去,不管底下如何,面上总是风平浪静的。

至于下面的百官与天下百姓,当年战乱之後朝局安定不少,不打仗了可以休养生息,陛下倒是不爱苛捐杂税,但大梁这些年下来,像个满罐子装水的大铁缸,些微一晃就是满地折腾狼狈,什麽事情办下去都麻烦横生——譬如年前的天灾,流民涌进京城几乎要乱了套了,宫里安置的法子迟迟才拿出来,还不如卫衔雪那一步逼着褚霁犯了错,把事情闹大了才立马有了主意,又像西河那边的案子,西河的事情传进京城怕是有两个月了,听卫衔雪那边的意思是年後才过去办,这都是人命案了,还能拖上这麽久,江褚寒都替人觉得着急。

都不说其他的恩怨了……

“阿姐,你真的不怨陛下吗?”江褚寒很轻地问了声,“我觉得他挺混蛋的。”

“……”褚苑脸上神色不多,“若说当父亲,他是挺混蛋的。”

江褚寒揣着心事,另起了话说:“阿姐离京是什麽时候?”

“元宵之前吧,近来西陲那边有些不安定的事,怕是耽搁不得。”褚苑挑眼道:“褚寒可要随我走一趟?你那侄子都好几岁了,还未见过小舅。”

“好啊。”不想江褚寒居然应了,“我要请旨去西河一趟,到时候西行一道,我带阿雪一道去。”

褚苑提前不知道这事,“阿雪他……”

江褚寒只点了点头,他像知道点什麽事,心事重重的,不想褚苑拉了下脸:“你还西行,你今日大殿上那一出……”

“这事真不是我干的。”江褚寒皱着眉道:“我又不蠢,真想毁他面子,我不如去揍他一顿来得直接,只是那小太监……”

江褚寒话说一半,“这事阿姐不用管,那小太监和褚霁自己脱不了干系,想要把祸水引到我身上,他自己得先摘清,咱们……咱们回去放点炮仗。”

江世子撩着帘子就冲外头喊:“咱们买点响亮的回去。”

……

这一年到了头,江侯爷未曾归京,但侯府里过得也不算冷清,江世子一掷千金请京城里看了大半夜的烟花,等到後半夜这才回了卧房。

江褚寒一个人的时候其实过得潦草,母亲早逝,父亲不在京城,侯府里几乎都是大老爷们,也没个什麽人来照顾他的起居,他自己捯饬出来也全靠脸撑起来风流潇洒,再遇着点什麽伤痛,有时候挨一挨也过去了,他是到大半夜快要躺下了,才摸到手上的伤好像还是得上点药。

江世子不照镜子,看不着自己脸色有多差。

这一夜风雪潇潇,翌日他就病了。

江褚寒平日里不怎麽生病,这一病有些病来如山倒的意思,原本要入宫拜年,这会儿成了宫里派人来看望他。

几乎是快要黄昏了,这一日的雪下到午後才停,侯府里四处寂寂,大多数的仆人护卫给世子遣回家过节了,大公主也入了宫,侯府里就剩几个暗卫不见行踪,江世子躺在床上,有些慵懒地抱着本书来看。

房门“吱哑”响了声,江褚寒没擡眼,他隔着老远就闻到了股药味,听着脚步虚浮不像鸦青,他便略微翻了个身,“搁桌上就行。”

那脚步在门口停了一下,却没往桌边走,而是往床边来了,江世子生了病,心情有些不好,他嗅着药味,有些不耐烦地杵着书页翻回身,“怎麽听不明白话,不是说……”

“……”江褚寒看了眼书页,又擡了擡眼,“病迷糊了?”

他“嘶”了声,揉了下额角,接着偷偷把书页往被子里塞进去,有些吃力地往後枕起靠枕,“这是日有所思啊……”

“是吗?”轻飘飘的声音凑在床边,一只手很快覆上江褚寒的额头,“烧迷糊了,都开始说胡话了。”

冷冰冰的触感贴在江褚寒有些发热的额头上,江世子还有些昏沉的脑袋顿时清明了许多,他对着那只手蹭了蹭脑袋,“若不是做梦,我们家小殿下怎麽会来看我。”

“小殿下不来看你,你连饭也不知道吃。”卫衔雪把手收回来,捧着药端到江褚寒面前,温声说:“陛下知道你病了,要派人过来看你,我就自请旨意来了,先把药喝了。”

“我没事——”江褚寒撑起精神坐起来,“就是昨天着了凉,养一养两天就好了。”

他把药接过去,盯着碗里漆黑的汤药,“这药这麽苦,你没带什麽别的吗?”

卫衔雪坐在床边上,他似乎想了想,随後靠里坐过去,略微上挑着声道:“我这才刚来,你想要什麽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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