晃儿说的没错,这世上早没了驸马刘起,有的仅是庐陵王刘起。
不,不对。
这世上本就没有驸马刘起,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刘起。
早年的那些美好过往,无非都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幻象罢了。
而我却傻傻地沉醉其中,无法自拔。
是我眼拙,是我错看了他。
一滴清泪自我的眼角滑落,我猝然一笑,好似凝在心头多年的怨结终于烟消云散了。
我的笑容一定很苦也很难看吧,不然为何他会如此迅速地移过视线,再不愿多看我一眼。
他招呼来白兰将我扶住,我刚脱离他的控制,便浑身瘫
软,双眼反黑,一下子晕了过去。
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,看到的是他那双充满忧虑和怜惜的双眼。
再睁眼,我正躺在一处温暖的帐子内,帐外秋风阵阵,掀得帐围呼啦作响。
我缓缓起身,见帐帘被人拉开,白兰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木碗,从外头走了进来。
“殿下醒了?”
白兰将碗边的热气吹了吹,用汤勺搅动了几下,喂到我跟前,“这是刚熬出来的参汤,殿下趁热喝。”
我微微别过头,只问道:“姝婉呢,姝婉怎么样了?”
白兰回道:“殿下宽心,孟副将找到了解药,现下已经敷了上去,天一亮,庐陵王就派人去了附近的城中请了一位大夫,开出的几味药,也刚喂下去,想来应是无大碍了。”
我这才猛然松下一口气,劫后余生似的道:“无碍就好,无碍就好……”
白兰笑了笑,又把木碗凑到我眼前,“既然姝婉没事了,殿下现在得把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。”
我点头接过碗,把微微泛苦的参汤一口气全闷了下去,拧着眉头问:“那她醒了没有?我去看看她。”
我挣扎着刚想起身,便被白兰一手按回了原处。
白兰微微蹙眉,“姝婉那有孟副将守着,殿下跟着瞎操什么心,还是多加休息,调理好了身子才好尽快去往建康。”
我拗不过白兰,只得乖乖躺了回去,临了还不忘嘱咐道:“若她要是醒了,你定要来叫醒我。”
白兰不厌其烦道:“知道了,知道了,殿下安心睡吧。”
说完,他便出了帐子。
我本就昏睡了一整天,此刻除了四肢轻微发软外,更是毫无睡意。
我翻了个身,面朝帐内里侧,望着微微浮动的帐步发呆,脑海中的思绪却像是脱了缰的野马,四处乱转。
少倾,我听见身后的帐步翻动,一串熟悉的脚步声迈入帐中,由远及近。
来人踟蹰着步子,犹豫不前,最终还是另寻了一处空位,倾身坐了下来。
他始终没有说话,也没有叹气,就连稍微大点声的呼吸都未曾有过。
他是那般的小心翼翼,生怕一个不小心,便会将我“吵醒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