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他这样说,分明是捏准了我的七寸。
我也不好推脱,只得讪讪道:“王爷哪里的话,一口热茶罢了,怎会有舍不得的道理。”
我倾身向前,双手带住门窗往里拉,“我关窗了,有劳王爷走正门吧。”
刘起不动声色地转身,径直往正门处走去。
我走到门边,轻手打开木门,便见他刚好合上油纸伞,长身立在屋檐下。
我侧身让出位置,悠悠道:“王爷请进。”
他将油纸伞立在门边,只身走进屋内。
细雨霏微,沾湿了他披风的肩头,也沾湿了他的发梢。
他脱下披风,随手挂在衣桁上。
站在原处,不坐也不动,明亮的双眼扫过屋内一圈,忽道:“在这住着,不冷吧?”
我从烧得正旺的火炉上取下一壶热水,冲茶兑温,双手奉到他的面前,道:“不冷,在下是北人,过惯了严寒,身在建康,也只会觉得温暖舒适。”
他颔首,轻抿一口茶,缓缓道:“不冷就好,不冷就好。”
我转身,兀自在一张椅子上落了座,刘起见状,也才随着坐下。
我道:“王爷特此登门拜访,想必并非是为了这口茶吧,贵人说话无需遮掩,王爷有何贵干,直言无妨。”
刘起将那茶盏温在手里,垂眉看了看茶汤内打着旋的茶叶片。
俄顷,他问道:“在悬瓠之时,公子可曾捡到过什么东西?”
我适才明白过来他此行前来的目的,无非是继续试探。
当初在行路帐中,我也曾问过他,他却装死不敢承认。
如今,我也没必要同他坦诚相待。
左右不过是糗事一桩,不是他逼死我,就是我逼死他。
论死要面子这块,我是绝对不输他的。
于是,我板脸装傻道:“什么东西?我不知道。”
刘起放下茶盏,迫不及待地看向我,“就是一件小东西,白色的,上面还绣着一朵玉兰花。”
我正色摇头,“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。”
他急道:“真的没有?可你之前分明说……”
“我说过是我问错人了。”
我等不及他说完整句话,不由地出声打断,“王爷不必挂怀。”
我起身夺过他手边的茶盏,冷声道:“好了,我看王爷茶也喝得差不多了,该走了吧?”
他深深地望着我,却始终不敢开口。
我转身去到门前,手刚攀上门栓,便被身后的他猛地一把握住。
我试着抽了抽,丝毫不得动弹。
我提眉正欲发火,却听见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呼唤。
“玉兰……”
纵使他鼓足了全部勇气,也只喊出了这么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