姝婉接过面巾,又妥帖地侍奉起我穿衣。
我随口问道:“那你呢?你昨夜也是同南水在一块儿守夜?”
姝婉先是下意识地摇头,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,飞快地点头。
我发现了其中端倪,眯起眼追问,“有事瞒我?”
姝婉涨红了脸,垂头屏息,不敢说话。
我佯装嗔怒,“还不从实招来?”
姝婉忽地双手一抖,手中的外袍顺势落在地上。
我也不怪罪,弯腰拾起,自顾自地穿上。
“算了,你既不愿说,我也不多问,仍谁还没点心事呢。”
姝婉听到这话,连忙提裙跪在地上,“殿下恕罪,奴婢虽未同南水值守一夜,却也是在原处值守的,并未躲懒耍滑。”
我道:“你这般精神不佳,我自然是信你的,只是你没同南水一道值守,那是同谁一道值守的?”
姝婉双耳一热,低眉顺眼道:“孟、孟副将。”
“噗——”
我实在憋不住,笑出了声。
这要不是我亲耳从姝婉嘴里听到,定是猜破脑袋也猜不到的。
没想到这个孟清玄,倒是个会疼人的。
姝婉随我回到住处后,急忙又要出去。
我问她出去做什么,她道昨夜孟清玄怕她冻着,把自己身上的氅袍脱了给她,她得赶紧还回去,免得夜里孟清玄要出公务再没得穿。
我看着姝婉火急火燎离去的背影,只笑笑,不说话。
姝婉不在,我一个人着实闷得慌。
小院不大,又没有人一块儿说话打趣,日子便过得十分难捱。
后来几日,姝婉时常不在院里待着,一旦把活儿做完,转身便溜了个没影儿。
不消问,我也知道她去了哪里。
毕竟早就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,若不是被刘起耽误着,像她这般年岁的姑娘,只怕是孩子都有了几个。
如今她好不容易又有了指望,我怎能再把她捆在身边。
只是我一人独处着,总觉得时间变得格外漫长。
我心焦,既担忧牢狱中的梅兰竹菊,又担忧远在洛京的晃儿。
一来二去,白日食不下咽,夜里寝不安席,精神头也是一日不如一日。
后来,我让姝婉弄来了两壶小酒,就着几盘凉菜喝了个精光,适才觉得睡得自在些。
从那以后,我便时常小酌几杯,夜里醉了倒头就睡,神志不清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还多。
恍惚间,竟觉着日子也过快了许多。
到底是醉糊涂了,醉到了一定程度,便再不会想起那么多烦心事,也再不会想起他。
直到那日,我又见着了他。
彼时,我正头晕目眩地歪在矮塌上,靠着窗沿狂吹冷风,好叫自己稍微清醒些。
手边壶里的酒也倒得差不多了,几个空杯七零八落地滚在身旁,看上去极为荒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