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敬香手摸向腰间,又往前走了一步,语调阴森又诡秘:“为什么不看我呢?你难道不想她、不想见她吗?”
“她、是…谁?”
“是你最好的朋友阿。是把自己名字给了你,又因为你而死不瞑目的,阿南啊。”
“阿南啊阿南啊,穿着鲜血沾红裙子的阿南,掰断手腕抽出指骨。”
“空洞的头颅啊没眼睛,出现在你的背后。”
密密细雨织成银线,向小南如同一具僵硬老化的木偶,在歌谣声中缓慢地转过头。
“很好,乖孩子,你……”
蛊惑的话戛然而止。
自诩见多识广的墨敬香,也是头一回碰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戴墨镜的奇人。
那墨镜又宽又厚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。
嘴唇微动,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喃:“阿南。”
墨敬香握在手里的怀表一时不知该不该放。
根据他当年种下的精神暗示,喊出“阿南”这个名字的向小南,应当是处于被催眠的状态。
但多年的牢狱生涯犹在眼前,他也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不能按常理推断。当年还是个孩子的时候,就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装作被催眠,一装几个月不露丝毫破绽。如今十六年过去,连他也不能判断此时向小南的真实的状态。
还有那副该死的墨镜,到底是谁给她出的馊主意!
“阿南。”
向小南头颅微低,茫然地向前迈了一步。
墨敬香脑内警铃炸开,身体比意识更快后退。
凌乱的雨丝之下,眼前单薄的身影脆弱、无害,仿佛一折就断,但墨敬香从来不敢小觑她,更何况这是一次由向小南主动提出来的碰面。
这是一场鸿门宴,两人都心知肚明,但为了让墨敬香心甘情愿来赴宴,这座偌大的墓园确确实实只有向小南一人。
这座若晴墓园的墓地价格并不便宜,依山傍水,极为清净,墨敬香在露面之前反复排查并推算过,确定自己至少有八分钟的时间。只要在八分钟内控制向小南,那无论她藏的后手是谁,都有足够的谈判筹码。
说到底这就是一场赌博。
是一周后在华尔的穷追猛打之下狼狈被抓,还是赶赴这场一看就有问题的鸿门宴搏一把,墨敬香选了后者。
可现在,向小南主动向他靠近,甚至他一伸手,就能将人牢牢挟持,他却后退了,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。
八分钟的限时已经过半,墨敬香不敢再浪费时间,他松开手里的怀表,手腕一转,举起黑色的枪口。
这本是下策,王家倒台后,他的行动本就不如原先自由,盯着他追踪他的人实在太多了,万一闹出什么动静来更不好脱身,所以他一开始就打算用心里催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