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决定玩枕头大战。
从外面看去,帐篷当即成了叽叽咕咕翻滚的一团,枕头拍打的闷响,以及猖狂的笑声接连不断,阎知秀很辛苦地维护脆弱支架,盛玉年也被糊了一脸的绒毛。
正所谓大都好物不坚牢,彩云易散琉璃脆……这个命薄如纸的毯子堡垒一世最终享年四十五分钟,便死于内战,遗憾退场。
“……够了!”两个成年人忍无可忍,一手一只,麻利地将四个小的提溜到外头站好,开始收拾残局。
毯子堡垒二世正式动工,很快竣工,大家都不敢再闹了,各自钻进去,抱着枕头躺下。
灯光熄灭,偶尔还有咕涌声,笑声和悄悄说话的动静,继而连这些琐碎的小声音也慢慢消减——他们得以享受酣沉的安眠。
第二天,大家一觉睡醒,继续探索这个安定医院。
“啊,”徐久说,“我们的排名涨到一千名以内了……总人数掉了很多,看来昨天晚上死了不少人。”
听到这个消息,约兰皱起眉毛,他似乎并不感到高兴。
“怎么啦?”阎知秀捏捏他的肩膀,“有心事儿?”
“我……不喜欢这样。”约兰低声道,“和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,可是为了排名,人气和热度跟其他人竞争?这会让我想起公司狗的做派。我不是公司狗,我恨公司狗。”
阎知秀点点头:“我明白。但自从人类发明网络以来,社交媒体就注定成为一个无敌臃肿的巨婴。它打生下来就要求以全人类的注意力为食,否则它就抓心挠肝地大哭,让所有人以为不去卖弄风骚,不会卖弄风骚的个体就是失败者。真人秀是这样,从它身上衍生出的一切全是这样。”
他问:“那你说,到底是公司狗操纵了网络,还是它依据人性操纵了这一切呢?”
约兰若有所思,阎知秀安慰道:“别把自己跟那些人混为一谈,你很好,这我们都知道。”
约兰继续若有所思,慢慢走到边儿上发呆去了。
“我倒是觉得互联网很有趣。”一旁,盛玉年插话道,“我至今记得,以前还活着的时候,我一部分粉丝极其热衷于在私底下管我叫‘蛇蝎毒妇’。她们说这是什么来着,泥塑?”
他唏嘘:“唉,须知多少真相,都用调侃的方式说出……”
阎知秀:“……”
不是你还挺自豪的是怎么回事?
“幼年蜘蛛吐出的轻柔细丝,有人称呼它为魔鬼涎,也有人称其为圣母线。”他耸耸肩,“凡事总有两面。”
“凉面?什么凉面?哪儿有凉面?”巫曦踱步过来,探头探脑地发问。
盛玉年:“……”
盛玉年:“没事了,玩去吧。”
“你们快过来看!”贺九如喊,“我跟徐久发现了点东西!”
余下的人全凑过去,包括还在沉思的约兰。
“你们瞧,”徐久说,“这是安定之家的秘密日志。”
“厉害啊,”阎知秀夸赞,“怎么拿到的?”
“啊?”贺九如一怔,“哦,我在桌子底下乱翻,脑袋不小心被撞了下,我转头瞧上边儿,发现那里有个暗格。”
徐久补充:“但是要密码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什么密码,”贺九如爽朗地笑道,“随便猜了个907528,没想到蒙对了!”
许久不曾出现的旁白,终于幽幽上线。
【……这个暗格,本来是要你们探索完安定之家的全六层,搞清楚两位创始人之间的关系,弄明白这家医院的发展史之后才能找到线索。六位数的密码,错一位都会直接引发自毁装置……猜到的,也行吧!猜到的,哈哈。】
阎知秀匆匆翻完日记本,沉吟片刻道:“原来如此。总结一下就是,安定之家的创始人其一想利用病人做人体实验,复活自己的两个孩子,创始人其二发现了,不同意。两人就此起了争执,扭打的过程中,一将研发中的药剂刺进了二的身体,导致二当场变异。一赶紧逃出地下实验室,关闭大门,从此不知去向。”
“哦,”巫曦说,“那意思就是,我们要去地下实验室。”
“BOSS在下面,”徐久说,“但听起来二是个好人,我们是不是要找解药呢?”
“找到了!”贺九如匆匆跑过来说,“刚又翻了下,在隔壁办公室找到一个小铁箱子,看上面圈圈套圈圈的,我就扭了几下,没想到开了嘿。你们看看,里头是什么?”
【没想到开了嘿……我也没想到,你真开了吧。】
“嗯,”阎知秀钻研一番,“确实是某种药剂,需要我们找材料。”
一队人三下五除二地分配完任务,以恐怖世界不该出现的精神面貌,开始热火朝天地翻找整个安定之家。
这一刻,直播间内,旁白主持盯着上万屏幕中的一个,委实气得半死。这只队伍以绝无仅有的火爆势头一路高歌猛进,队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大有来头,它就算想使绊子,竟也于事无补。
角落里,流云与闪电的纹路逐渐顺着光屏蔓延开来,精密地蚕食了它的数据边角。
主持仍然对此一无所知,它暂时放弃那队令它火大的选手,转而朝向它的其他宠儿。但另一双眼睛,却轻松地透过它的窗口,全心全意地凝视了一名人类的面庞。
安定之家里,约兰情不自禁,打了个大大的喷嚏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祝我生日快乐——(唱)
感谢你们!我也祝愿大家,希望我们所需要的一切幸福,都会在时间里慢慢向我们靠拢(双手合十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