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就是优秀的代价了。”低沉的嗓音在恍惚中闪回,那是龄叫去问情况时嗓音里不觉便带出了几缕怨愤。章龄没事儿似的问完话,却站起来送她出门,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“暖暖,今儿晚上我陪你跑步去吧。”
第一次队测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开始又结束了。
简秋宁还是照原计划,只上了跳马和平衡木,毕竟事到临头,没准备就是没准备,逼也是逼不出来的。平衡木项目上,她成功地完成了跨跳接侧挺再接倒叉的连接串和团身旋下,上满了63的难度几乎没有晃动,却仍然只排在成年组选手中第五的位置。柯润雨顺下了71的最高难度成套,毫无疑问地断层第一,徐若澄、柳曦、谢听兰三人,展现出的难度均在65以上,成套编排也是各有千秋,比分异常焦灼,和第五名之间又隔开了一个小断层。
高低杠上莫青如终于顺了一套68,排在柳曦和谢听兰之后列于第三。这次徐若澄也稳住了,凭借66的难度单项排名第四。杜明暖刚恢复出来的65成套则获得第五。唯一一个出现大失误的还是柯润雨,又也许,同一个下法砸了那么多次,已经不能被称之为“失误”了,该叫“痛点”。
自由操看得一群领导手舞足蹈。毕竟是队测嘛,柳曦不那么标准的两个舞蹈动作全被认定,67的难度着实闪瞎了在座众人的眼睛。秦望儿的62成套发挥得不错,娇小玲珑的一颗“小土豆”,翻起跟头来轻松又有力。徐若澄的59也稳了下来,曾经的青奥冠军举手投足间自有风范,沪省领队阮漱玉看着爱徒的表演弯起了嘴角:“67,62,59,三个自由操的平均难度接近63,真的可以跟美国相较量啊。”
一年之隔,华国队的自由体操就已经繁荣得可以忘记去年的世界冠军了。
只是这一切繁华气象,都因跳马项目的凄惨表现而失了根基。
徐若澄继续挑战七百二,继续跪地。
方月涵跳的侧手翻六百三,也手扶了地。这也不奇怪,她的六百三就是在去年也略显勉强,一时没咬住便会出问题。
秦望儿也冲击了章龄对她心心念念已久的尤尔琴科七百二,结果更惨,脚都没触地,整个人趴在了垫子上,吃了个零鸭蛋。
柳曦谢听兰两个跳马天残的是不用指望了,杜明暖也是连五百四都还没炼出炉。柯润雨保存实力只比高平,曾经信誓旦旦要变身跳高选手的莫青如只做了个前屈180。
到头来,竟真的只有简秋宁一人跳出了高质量的七百二,称得上是团体可用的跳马,给华国女队扯起了一块遮不住羞的遮羞布。
跳马这个项目就是这样,有就是有,无就是无,只要有能力稳定完成,分数就低不到哪儿去;可如果没有这个能力,便会被对手硬生生拉开一道填不上的鸿沟。就像徐若澄,若她能顺利跳出七百二,就是四项优秀的真全能,世界大赛全能奖牌的有力竞争者;可她若跳不出来,就是可有可无的团体补丁,上大赛的资格都无法保证。
章龄打开还带着油墨温度的成绩单,叹了口气。
成年组的跳马比得极差,少年组却有异军突起。谁也没想到,吴笙居然真的跳出了一次质量尚可的七百二,没有坑里的垫子,没有多加的海绵软垫,而是在比赛用垫之上登陆。
有了七百二的加成,吴笙的总成绩已经超过了四项全成的柳曦和谢听兰,成了本次队测事实上的全能第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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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好意思又鸽了两天!今天会有二更~
听完萧关的赛后总结,简秋宁的心情自然非常不好。
教练们依惯例被召集去开会,留给众人的是难得的浮生半刻闲,姑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,或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刚才的成绩,或闲聊逗乐。她朝杜明暖丢了一句“我想出去走走”,就悄悄迈了步子逃离了那一片热闹。
夏日的室外并不安静,光是铆足了劲儿的蝉鸣声就吵闹的令人一个头两个大。
“那个,萧导的话,你别放在心上。”无比熟悉的男声自后而至,简秋宁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到身后那人尴尬中带着讨好的神情。“你们女队跳马这么不靠谱,萧导又不是脑子有坑,怎么可能真的不让你上呢。”
“所以罗大队长现在来找我,就是为了嘲讽我们女队的跳马之弱吗。”简秋宁停下脚步,转过头去,顺手摘了一颗梅树上半青半黄的梅子在手里搓了搓。其实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,更不会迁怒于人,遗憾的是,罗焕修在她这里偏偏就是那个会被当成出气筒的例外,从小到大,一直如此。
“那当然不是——我的意思是说,你跳马这么突出,其实哪怕是……维持原状,也能够进团体的。”简秋宁的态度在意料之中,罗焕修歉意地笑笑:“不过,还有四个多月呢,所以啊,就更不必担心了。萧导那些话虽然难听,也只是想激励你而已。”
“我没有担心萧导那些话啊。”简秋宁嘴角挂着淡淡讽刺的笑意,指甲在手中梅子毛茸茸的表皮上留下一道淡白的划痕。“我只是担心,那一句‘到头来还是要动用特权才能进名单’,究竟是什么意思。”
“我的小师妹,你可别多心了。”罗焕修也伸手攫向枝头,随着他用力的动作树枝重重的一沉,枝叶簌簌地交响了一阵。“如果一定要说的话——萧导的意思无非就是,有资格打团体的选手,无论用什么方式,总是能保证进团体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