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孙弘面露苦涩,眸中却闪过冷意。
这个匈奴王真以为他有了汉侯的封爵,就能在面前作威作福了。
刘彻见浑邪王这般无礼,脸色顿时黑了,公孙弘乃大汉重臣,深受他信任,匈奴人果然狂悖无礼,一点点也不懂得礼仪和感恩。
他想起汲黯丶刘瑶之前的话,匈奴奸猾犹如恶狼,一旦喂饱了他们,可能会让大汉反受其害。
汲黯来到宣室殿时,正巧听到浑邪王的声音,当即暴怒,立刻冲了进去,毫不客气地指着浑邪的鼻子骂。
……
你们匈奴人不是什麽好东西,蛮夷胡虏,一直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,现在穿着衣服还是不改本性,过往在草原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,天天欺负边陲的百姓,大汉对你们厚待,你们还不知感恩,得寸进尺。
要他说,这种忘恩负义的人,反正养着也是祸害,不如将这些匈奴俘虏都送给将士们当牛做马,若有反抗的,直接杀了就是……
而且汲黯顾念浑邪王学问不好,没咬文嚼字,直接用让他能听懂的白话骂的。
浑邪王听得脸色一阵青,一阵白,恨不得劈死汲黯,奈何他的武器早就被卸下,而且大汉皇帝还在他面前。
公孙弘见状,挤在两人中间,嘴上劝着汲黯莫要冲动,两手却箍住浑邪王的手臂,整个身子压在他身上。
汲黯见状,骂的更起兴了。
浑邪王也不甘示弱,一开始用汉语与汲黯吵架,不及对方嘴皮子利索,於是就用匈奴话,两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高。
中间的公孙弘被吵的脑瓜嗡嗡响,尤其浑邪王身上那股味,即使他年纪大了,也着实受不了。
殿外哭嚎的几个裨王听着里面的动静,知道浑邪王落了下风,在外开始大吼着用匈奴话给浑邪王助威呐喊。
……
「大王,我等在外,只要你一声令下,一定冲进去帮忙!」
「大王,可不能磨灭我们匈奴的威风!」
「浑邪王,杀了那些汉人官员!」
「撕烂他们的嘴,看他们还敢说我们!」
「浑邪王,一定不要输,咱们已经输了一次,可不能输第二次。」
……
有懂匈奴话的羽林卫小声向身边同僚解释。
羽林卫众人冷冷地看着这群闹腾的匈奴人。
若不是陛下要求,他们岂能容他们在未央宫殿前放肆。
……
而坐在龙椅上的刘彻巍然不动,从他这个角度,正好能看到汲黯飞扬的唾沫星子。
不由得担心汲黯会不会口渴。
「尔等莫要冲动。」刘彻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,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。
旁边的莫雨看了看场中的热闹。
咳……大概是陛下的声音太小,汲黯丶公孙弘丶浑邪王他们吵得太忘我了,一点克制都没有。
忽而,一名内侍小心摸进来,看了看殿中的热闹场景,又犹豫地看了看莫雨与刘彻。
莫雨注意到他的眼神,给他使了眼色。
内侍摸到他身边,附到他耳边,轻声道:「中常侍,冠军侯来了。」
莫雨惊诧,「他怎麽来了?」
难道是有事?
「怎麽了?」刘彻注意到他的模样奇怪,有些纳闷。
「陛下。」莫雨躬身凑到他跟前,小声道:「冠军侯进宫了。」
「!」刘彻看了看以一敌二的浑邪王,眉心一跳。
现在已经够热闹了,霍去病再来,不会将匈奴人给吓坏吧。
想到这里,他给莫雨使了眼色。
莫雨躬身,声音稍微扬高:「陛下,冠军侯请求入宫觐见!」
浑邪王动作一僵,推攘公孙弘的手臂仿佛被烫到一般,连忙後退,怒不可遏地看向汲黯:「你们这些汉人欺人太甚!本来经商就是皇帝的命令,你们不听他的话,这是不尊皇帝,在匈奴,要杀头的。」
汲黯冷哼:「漯阳侯,谁说我等不尊陛下,分明是你等不尊陛下,既然降了大汉,理应遵从大汉的律令,况且公孙弘将双方抓了,一视同仁,我们还未叫屈,你喊什麽。」
浑邪王怒目,「我们这些勇士离开草原,来到长安,这里没有牛羊丶没有草地,什麽都不让我们做,难道让我等饿死?」
「呵呵……都说匈奴人凶猛,汉人没了牛羊和草地都能活,你们反而不能活。」汲黯冷笑一声。
公孙弘:「二位丶二位各退一步,大家同朝为臣,莫要伤了和气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