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个地段,更多的客人还是那些不识几个字的老百姓,他们不讲究,喝茶主要图个解渴,便宜的茶,随意来上一碗就成。
一看到茶铺布置地这么高雅,他们可能都不好意思进来,光靠少数读书人,自然挣不到钱。
要做成茶铺掌柜理想的那种样子,要么自己本身家底足够厚,不靠茶铺挣这几个大子,为爱开茶铺;要么换个地段,譬如在太学旁边开。
不过在温仲夏看来,太学那帮学生估计也不会喜欢泡在茶铺里谈什么诗比什么画,上学还不够累得嘛。
温仲夏也问了茶铺掌柜为什么不转换经营思路,他说:“不是没试过,没用,可能我就不是做买卖的那块料吧。”
能认清自己,及时止损,也蛮好,总好过亏得血本无归。
他们又在二楼转了转,看得差不多,正要下楼时,忽然有人叫住茶铺掌柜,问这里是不是要转租。
目前茶铺还在正常做买卖,二楼是有客人的,不多。
说话的是个书生装扮的年轻男子,和另外一个友人坐在茶桌前品茶,兴许是听到掌柜他们的对话,故有一问。
茶铺掌柜先向客人道歉,随后承认确实不打算再做了。
那男子一脸可惜:“读书人又没了一清幽之地,可叹。”
另外一人打量着温仲夏,她一身湖绿色的绣花袄子,领边的兔毛衬得肌肤赛雪,不禁在她脸上多看了两眼,语气轻飘飘地问:“你也是掌柜的?盘下这店要做什么?”
温仲夏淡声道:“开食店。”
那两人对视一眼,噗嗤乐了出来。
“女人开的食店,那东西能吃吗?”
“得,以后不用考虑再来了,咱们换个地方喝茶吧。”
这话一出,茶楼掌柜和章伯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。
徐袖愤愤出声:“好生无礼,女人怎么就不能开食店了?大宋哪条律例规定了,说来听听。”
那男子道:“女人合该在家三从四德,出来抛头露面已经不妥,竟还想当掌柜开店,不成体统,真正是世风日下。”
“这位小娘子,我劝你还是放弃开食店的念头吧,你要在这里开店只怕会亏得更惨,这条街上开食店的都是男人,你是赢不过的,不如趁早嫁人,相夫教子才是正经。”
那两人还好像是为她考虑的语气,温仲夏露出一脸看智障的神情。
她知道这个时代男女极其不平等,但来了这么久,头一回听到这般赤裸裸看不起女人的言论。
在太学那边开店,那么多学生和博士日日来吃饭,也没一个说过这种混账话。
茶铺掌柜察觉气氛不对,上前想要缓和。
温仲夏慢条斯理,似笑非笑道:“女人开的食店东西不能吃,那采茶女采的茶,我看你们不是喝得挺香嘛。”
那两人端着茶碗的手,立马顿住。
“你们身上的衣裳是纺织女一针一线织出来的,鞋子也是女人做的,怎么不见你们脱掉裸奔呢?是不敢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