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给我一只手。”他说。
杨枝不情愿地伸出了右手,手心朝上,准备接糖。
可是慕留把她的手翻了过去。
他垂着眼,一只手轻轻拢着她的四根手指,另一只手捏着薄荷糖,圆孔对准小指,慢慢往里套。
只能套进指尖,不能再往下了。
“这不是没戴进去吗?哪大了?”
慕留把糖摘下来,放进了杨枝的手心里。
杨枝手一颤,圆环从手中滑落,滚到了地上。
她怔怔地瞧着他。
慕留勾起了唇角,“啧,浪费东西。”
他又给她拿了一颗,放在她的桌子上,再弯腰把地上这一颗捡起来,和包装纸一并扔到了教室前面的垃圾桶。
下一周,慕留食言了。
经过这一个月,杨枝总结出了一些经验,如果刘其名和其他几个出国的人不来学校,那慕留一定也不来。
如果刘其名来了学校,也不等于慕留一定会来。
唯一可以确定的是,每周一早上七点,如果慕留没有走进教室的话,那他这一周都不会来了。
七点十分了。
慕留不在,刘其名不在,其他几个人也不在,教室里空荡荡的。
杨枝软趴趴地伏在桌子上预习英语,眼神发蔫。
咚。
江珠用笔敲了一下杨枝的桌面,没头没尾地说:“你和他不一样。”
杨枝转过脑袋,“谁?”
江珠自顾自地往下讲,语调冷清,“就算你以后能考上清华北大,名字可以贴在学校的荣誉栏,你也是在高考这一栏,他在出国那一栏。”
杨枝明白‘他’是谁了,点了点头。
“点什么头,给我坐起来好好学习。”
杨枝坐直了。
过了一会儿,她问了江珠一个她好奇了很久的问题:“你为什么不出国呢?”
江珠翻着语文文常,“因为高考更便宜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去学竞赛?”
“因为高考更简单。”
在那一刻,杨枝说不出为什么,但是她居然在江珠身上看出了一点陈琢的影子。
周五,慕留依然没有来。
杨枝瞧着那张空空如也的桌子,在心里骂了他八百遍。
上课铃响了,法语老师带着一摞卷子走进了教室,向来和蔼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无可奈何,“同学们,虽然咱们这个课是选修课,也确实不计入期末成绩,但是每星期的九十分钟是大家实打实要付出的时间,所以我还是希望大家能认真对待,可以学到一些东西。”
老师翻开了试卷,把典型错误挑出来,一个一个讲评:
“appeler变位写成apple的,你站起来,让我看看,你是饿了吗?”
“导演,我和大家讲过,director在英语里是‘导演’的意思,但是法语的directeur是经理的意思,法语是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