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仞城墙之下,坐落着大大小小的演武场。
尽管玉门的城市规划完全由军队与宣政司操手——与一些由投资和市场驱动的城市有本质区别的,但城市规划的水平整体上称不上高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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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竟这座城市在设立之初从来没想过会容纳这么多普通居民。
后来,玉门由一座单纯的军事要塞展成为巨大的移动城市之后,仅仅依靠军队是无法实现自给自足的。
于是在军事区之外,又设立了许多居民区和工业区。
然后,这座城市的规划就成为了“和面”的艺术,水多了加面,面多了加水。
居民区和工业区增大了,那就可以承载更多的军事区,军事区变多了,那就需要更多的非军事区。
老玉门人会觉得,这就是特色。
军民交融,如鳞与水。
军户们从居民区走出,又要回到居民区之中。
而生活在大街小巷之中的平凡之人,也许就是暗藏绝技的武林高手。
玉门有难,城中军民就会云集响应。
那真是一个充满了江湖气息的时代。
那也是一个略显蛮荒的旧时代。
有人怀念,有人唾弃。
站在陈一鸣面前的人,就是这一切旧时代的具象化。
玉门以及全天下武人的宗师,大炎军队与朝廷“永远的”座上宾。
“要是对你说,别来无恙,恐怕不太适宜。”重岳先问候道。
“多谢宗师救命之恩。”陈一鸣郑重地行礼。
“不必如此拘礼。是二弟亏欠于你在前,我援以举手之劳在后。”
“恩就是恩。”
接下来,重岳说的话让陈一鸣不由得一惊:
“但我毕竟出手救了你,之后你做的种种事情,无论好坏,都和我有了干系。你在玉门做的事情,于理,我不能容。”
仇白也有些慌张,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为好。
重岳淡淡地仇白说:
“仇白,你在外面等一下。我有话要单独对他说。”
“你之前救了他,现在又要害了他不成?”
“你不用着急,我和他单独谈谈。”
仇白在那一瞬间甚至有一种冲动,她想要将多年来的恩怨在这一刻了结——但这究竟是为了自己的恩怨,还是为了陈一鸣?
她也知道,眼前的人,用强大来形容也过于单薄,他简直是一种法则般的存在。
平时,她能和宗师讨价还价,完全是因为他还愿意讲理。
如今,他摆出来的架势,似乎在说,这件事情,不容你讨论。
于是,她握剑的手轻轻松开了。
她目送着两人走远,砰砰的心跳声环绕着耳边。
她许久没有这么紧张了。
远处的校场之上。
重岳直截了当地问:
“告诉我,你在玉门做的这一切,究竟为了什么?只差一步,你就和朝廷、和军队势同水火,而我,绝对不能对大炎的威胁坐视不管。”
陈一鸣刚准备开口,重岳又提醒道:
“仔细想好,再回答这个问题。这关系到你的存亡。”
陈一鸣也许久没有这么紧张了。
他很少在和别人的对话中这么紧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