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说区别在哪,应该就是他的滞空时间有一点久、突进度有一点快。
以至于剑锋在空中留下了螺纹一般的银色轨迹,陈一鸣有理由相信、任何靠近他的血肉之躯都会被轻易搅碎。
仇白胆子也是真大,刚“逃出生天”,就继续揪着重岳落地时的空挡猛攻。
令适时点拨:
“刚才那一招,可以说是‘一气呵成,无穷转折’,如果是你施展起来的话、应该会容易不少。”
“再平常不过的招式,加上宗师的资质,也能用出石破天惊的效果……而我应该也能将法术融入其中,就如刚才那一招,我不需要练个十年功来追求滞空,我只需要让自己浮空就行了。”
“仇姑娘也不简单啊,能反应得了大哥的招式、迅应对,见到了这样的场面还敢于主动出击,算是他近几十年来数一数二的亲传弟子了。”
陈一鸣很意外:
“哦?”
“不用惊讶,大哥相信有教无类,朝廷也乐意给他派工作,这些个将军、千夫长、王侯的子弟,若要投身军旅,哪个不会走点关系、求得宗师的一二点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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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而武功这个东西呢……除了天赋,就只能看各人下的功夫,一两回见面、三四句点拨,又能改变多少东西?仇姑娘绝对能称得上万里挑一了,她不才二十出头?”
“是啊……她比同龄人成熟不少。”
陈一鸣至今还有点接受不了,仇白居然和史尔特尔是同龄人……
其实柳德米拉应该也就比她们大三四岁,但是已经不像是一辈人了。
不过年龄又能说明什么呢?他管霜星叫过姐姐,但是霜星比他还小两年;陈晖洁管他叫哥,可陈晖洁应该比他大半年。大家都是各论各的……
差点忘了,自己的年龄其实是一笔糊涂账。
想着想着,陈一鸣忽然觉得有些困了,刚才和令喝了好几杯,现在开始上头了。
令也察觉到了:
“困了就睡会吧,其实这半年来你都没睡过几次好觉。想做个什么样的梦,跟我说一声。”
“不能睡,仇白还在下面呢……”
他真有点后悔了,说着不要多喝、还是喝得有点多了。果然不能信得过自制力。
陈一鸣摇摇晃晃地起身,倚在城墙边观望着。
起初,他根本想不到这一场对决会如此旷日持久。
他在接下来的对决中,见到了这几个月来学过的所有剑法。
重岳的出招和他学到的有些不同,令会告诉他:大哥当初就是这么创制的,只不过后人有所改动。
陈一鸣强忍着困意继续观摩,他也见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招数。
要是云青萍那小子在这就好了,也许那小子恰巧能录下一些失传已久的剑法呢。
令也打趣道,很多武学失传的原因就是、大哥一时半会没想起来,哪天他突然想起来了,就会砸掉很多“武林中人”的饭碗,他们就指望着一手“饥饿营销”来混日子。
和“武的化身”恰巧生活在同一个时代,对武林是幸事、也是不幸。
那么此刻仍在拼命挣扎的仇白,就是在不幸中的不幸。
谁都知道,宗师绝不会害人性命。
可是谁见了这等架势,心里又能不怵呢?
每避开一招,仇白就感觉自己又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。
有时被不慎击倒,重岳还会询问她,要不要就此结束。
但这个姜齐大姑娘也不知道是和谁杠上了,一定要继续打下去。
陈一鸣没睡着,一旁的令先看睡着了。
他想起的是,有一天晚上,他和仇白的聊天。
仇白告诉他,她爹那样的人、当年在水寨里,也和土皇帝没有区别。
都当贼了,谁还追求什么天作之合、举案齐眉、相敬如宾、赌书泼茶……
有本事的,就去抢个漂亮姑娘回来,生儿育女之后、也不见得就会多加关照,无非是大拖油瓶带了一个小拖油瓶。
“生意”景气时,做贼的也会讲究一些体面,无论是喽啰、“拖油瓶”们、还是肉票,日子都能过得去。
至于不景气时,那就轮到“丛林法则”来主宰一切了。有用的,多给口饭吃,甚至奉为座上宾也未尝不可;没用的嘛,只能怪你为什么这么没用了。
仇白能记得,那时候她年纪还小,和另一个匪的不知道是干儿子还是亲儿子起了争执。要说起因,只能怪那家伙对她娘说话太难听;要说结果,是仇白把他打得头破血流了。
虽然头给打破了,但是腿还是利索的,那龟孙先跑到爹爹和叔叔伯伯们那边告状了。
寨子里生意不景气,得罪了任何一个头领都是大事。仇白她爹哪管青红皂白,三杯酒下肚,掣出一条鞭子,唰啦一下就找女儿去了。
仇白知道,爹喝了酒,是不能讲道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