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跟霍北战的亲事,她无法再坚持了。
尽管她知道这是母亲的期许,母亲临终前最大的愿望,便是看到她身穿嫁衣,嫁给自己心爱的人。
可是,再也无法实现了。
就当,是她对不起母亲。
霍北战迟迟等不来她开口跟自己说一句话,少女一直都垂着双眸,连看都未看他一眼,这让他心中有些烦躁。
从前,她总是爱缠着他,非得要跟他黏在一起,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好似麻雀,让他烦不胜烦。
可是现在,她不肯跟他说话了,他心里除了烦躁,还有莫名的心慌。
许久,他终于败下阵来,冷声开口道,“算了,你去换衣吧。”
沈昭昭的身体已经被冻得麻痹,听到他终于松口肯放她走了,心里也卸下口气。
“多谢小公爷。”她轻声说道。
细柳一刻未耽搁,抱着人快步朝厢房走去。
霍北战愣在原地,眸色幽暗深不见底。
她终于开口与他说话,却是在谢他。
她要谢他什么?
谢他终于肯放她去换衣,还是谢他愿意放她走?
他从没说过,愿意放她离开。
当初是她缠着要与他订亲,既然是她求来的婚事,就算受尽委屈,她也不能后悔。
沈昭昭被细柳抱着走进厢房,她被放在榻上,一眼便看到了放在旁边叠得整齐的衣物。
细柳欣喜道,“昭华县主真是好人,还给姑娘您准备好了衣物。”
说着,便上前将衣服抖开,想赶紧将沈昭昭身上的湿衣给换下来,免得她受了风寒。
如今侯府不比从前,从前府里有夫人在,姑娘吃得用得都是好的,如今的府里,姑娘就是连些炭火都难得,若是这会落水冻病了,肯定没有大夫能来看。
衣服料子柔滑,月白通透,是上好的云锦桑蚕丝制成的,是蜀地进贡的贡品,整个大夏朝也没有几匹。
沈昭昭虽是侯府嫡女,却也享不到皇室专用的贡品,她没穿过,却见过。
一年前,霍北战被请封国公府世子时,陛下曾赐给他许多东西,其中就有两匹云锦桑蚕的锦缎,她去国公府做客时,魏氏曾拿给她看过,还说要把这两匹锦缎留着给她做聘礼。
细柳抚摸着衣料,赞叹昭华县主的大方,沈昭昭却看见衣服的衣领处,绣了一朵小小的绿梅。
方知月最爱的便是绿梅,也爱在衣物或是随身之物上绣上绿梅。
沈昭昭想到方才霍北战也来过,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,心底却涌上难以言喻的痛意。
霍北战把给方知月做的衣服送来给她穿?
她是该谢谢他吗?
沈昭昭揉了揉酸涩的眼眶,开口道,“细柳,把衣服重新折好吧,我身上的衣服马上就会干了,没必要再换。”
她堂堂侯府嫡女,还不屑穿别人施舍的衣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