靠在床头的商御史薄衣松垮,面色苍白,将手中一卷书册放下,微微抿唇,仿佛春冰消融,笑了一下:“我对所有人都很客气,但对另一半联璧,应当就不用了。”
她将窗边一只小盏递过去,接住徐青沉吐出的枇杷核,淡淡道:“想了想,与其当牛做马报答徐长瀑的救命之恩,我还是做你的联璧,为你争锋效劳吧。”
“你这样柔弱的身板,怎么为我争锋?”
“柔弱?我十三岁前可是种地的一把好手,十三岁后,也时常进山狩猎野猪,给老师补身子。”
徐青沉垮下脸:“我讨厌野猪。”
商英卷起衣袖,露出肌肉线条明显的小臂,“我胳膊上的《徐长瀑到此一游》,是你写的?”
“探病结束,商御史再会,我与小说先走了。”
两个突然造访的人,又腾腾腾跑了。
病室内回归安静。
商女君眉目清冷,望向微微晃动的竹帘。
苍白的指节,轻轻蹭着书页,不知在想什么……
而另一边。
畏罪潜逃的小徐大人和陈说分道扬镳。
因为小徐大人要去严大人家,参加寒门内部会议。
而陈说这个士族女君,不在邀请行列。
陈女君不满,她声称自己是士族内鬼,寒门细作,也要参加寒门会议。
她还要坐在徐青沉最近的位置,成为她的同心并蒂!
徐青沉:“我们要以大局为重,你乖乖的。
等到我成了寒门魁首,仕林领袖,就提拔你做我的丞相副手。”
徐青沉:“这会儿坐我旁边算什么?以后每天朝堂上,你站我旁边!”
陈小狗吃了大饼,依依不舍目送徐大人远去。
徐青沉斗志昂扬,带着一身要振兴寒门的气势,走入了严家大门。
虽然如今寒门的地位,也没啥好振兴的。
徐青沉一进严家,便对上了三颗坐在廊下的小孩脑袋。
三个女孩原本都在望着天际,傻得很。
听见动静,齐刷刷转头。
三人看见徐青沉走进来,更傻了。
“父亲,她她她她她她!
她来了!”
“父亲你收藏的画中人来了!”
“父亲——”
一个褐衣夫人走出来,一把捂住一个小孩嘴巴,朝徐青沉笑笑:“小徐大人来了,里面请。”
严家不大,里外两进,就两个中年男仆里里外外忙活着。
徐青沉礼貌笑笑,道:“小妹们都很活泼。”
严夫人摸了摸小儿的脑门,道:“仨呆货,她们母亲让她们以天为题作诗,作了一天没作出来。”
三个小孩红着小脸,不好意思往严夫人身后钻,露出六只眼睛,吧嗒吧嗒望着徐青沉。
“她们还小,我小时候也不会作诗。”
徐青沉对别人家小孩还是很宽容的。
毕竟不是所有人家,都有个献之那样的天才宝贝。
因为下值后去探视了商英,所以今日寒门聚会,徐青沉来得最晚。
严舒听见声音来到院中,惊喜地看向徐青沉,将她迎进了后堂。
入门后,那些大人们都笔笔直地坐着。
屋内开着窗,但犹有些黑,长长的桌案上,点着三盏灯。
徐青沉脚步犹疑,她一时怀疑自己不是来参加寒门会议,而是来加入什么秘密造反集团。
这样昏暗暗的环境,一群苦大仇深的中年女人,官袍都没脱,造反团伙气氛拉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