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说接过小香瓜,将怀里一兜刚炒好的花生瓜子,塞到了徐献之的怀里,又拍拍她的脑袋,“都是你娘的,你只能吃一点,徐小胖。”
徐献之被她母亲绑了一对兔儿髻,戴着满头的花,穿着同款的绣满向日葵的吊带裙,藕节般白胖的手臂抱着一兜瓜子花生,小脸面无表情。
母亲不喂她吃,她才不会吃这人的东西。
陈说压着满墙的花草,弯下腰。
徐青沉眯起眼睛,被陈说在耳边别了一朵蓝色的小花。
满墙的花,独独这里被陈说压塌了一块,怕是陈府的花匠又要苦命地修修补补了。
徐献之被徐青沉抱在怀里,陈说打量了她两眼,又低头看向她小短腿,遗憾:“你何时才能将你母亲举起来?”
徐青沉被她逗笑了,“将我举起来做什么?”
不等陈说再说,徐青沉挑眉冲她一笑,将徐献之放下来,一手拎着花生,一手牵着小孩,离开了院子。
墙头那捏着伞的女子,静静看着她走远。
蝉鸣阵阵。
有小仆一路奔来,为她送来信。
一封来自远赴平原州的许大人,一封来自烨阳徐氏的三夫人。
她那夜让车妇去送了信,向冉细樊讨了檀池春会上骑的马。
这是对于那匹马的回信。
信笺熏着薄薄的暖香,她抽开随意看完,然后撕碎了丢入池塘。
那匹马冉细樊已送到了严家,他送来这封信,是邀请徐青沉去参加他下个月举办的夏日宴,邀请她去赏荷听风。
徐青沉不打算去,但这封信倒是给她提供了思路。
牧白回鹏城取稻迟迟未归。
那些试验田一部分是露天种植,一部分是种在温室中,或许是这一批的稻子还未到成熟期。
徐青沉虽猜测阿白是在等稻子成熟,但也担心他是在归来的路上遇上了困难,前几日便差了跟在自己身边阿规去接应。
那稻谷若是成功了,再经过一年的种子培育,或许就能面世了。
但在此之前,徐青沉还有另外可以做的。
徐青沉望着池塘中飘散的纸屑,“献之,你可知如烨阳最昂贵的是什么?”
“是母亲与徐廷尉的画册。”
徐青沉在徐献之的脑袋上拍了一下。
“是母亲与陛下的画册。”
徐青沉又在徐献之的脑袋上拍了一下,“是纸呀!
是纸呀!
烨阳纸贵啊!”
徐献之抬起头。
徐青沉:“我决定了,要发明出活字印刷术,造出更多,各种各样的纸。”
如今时下人们所用的纸,出现不过才一百多年。
在一百年前大家书写用的还是竹简,上层的世家贵族们用的是丝帛。
徐青沉儿时进学时,日子过得那般拮据,很大程度都是因为要省钱,省下来的钱都用来买文具,买书本,买纸。
时下的纸张,原材料用的多是构树或是竹子,技艺已十分成熟。
而徐青沉要造的纸,却与它们不一样。
她想要造的是高级的撒金纸,以及低级的草纸。
高级的纸卖给喜欢风雅的贵族,低级的草纸用来减轻寒门学子的进学压力。
徐青沉想到就干,也不去找李宣雾了,转身就往书房跑。
徐献之迈起小短腿,紧紧跟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