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妪眼睛一亮,挣扎着又要行礼:"原来是许青天!老婆子前年那桩田产官司"激动得声音颤。
许延年连忙制止:"婆婆不必多礼。"他扶住老妪的肩膀,动作轻柔却坚定。
离开时已近午时。巷口有卖胡饼的小贩,焦香混着芝麻气息飘过来。许延年见陆昭阳额上有细密汗珠,掏出手帕递给她:"累不累?"声音里带着心疼。
陆昭阳摇头,接过帕子,许延年注意到她右手腕有些红——方才正骨时用力过度了。
"疼不疼?"他握住她手腕轻轻揉按,拇指在那片泛红的肌肤上打着圈。
陆昭阳微微挣了一下,没挣脱,也就由他去了:"小伤。"她别过脸,但许延年看见她耳垂红得像玛瑙。
许延年从药囊找出瓶药油,倒在掌心搓热,才覆上她手腕。药油辛辣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,他力道恰到好处地揉着那处微红的肌肤,感受她脉搏在指下跳动。
"好了。"片刻后陆昭阳抽回手,耳尖又红了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两人沿着城墙根慢慢走,春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肩头。护城河边的柳枝新绿如烟,有燕子衔泥掠过水面。许延年故意放慢脚步,想让这难得的独处时光再长些。
"饿不饿?"路过一家食肆时他问,眼角含笑,"听说这家的冷淘不错。"
陆昭阳看了看天色,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:"你今日不是还有公务?"她说话时唇角微微上扬,像新月初现。
许延年这才想起明日要回大理寺上值,他轻叹口气,眉宇间流露出不舍:"嗯,时间过的可真快。"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。
食肆临水而建,窗外就是护城河。陆昭阳小口啜饮着杏酪,唇上沾了层薄薄的乳白色。许延年看得喉头紧,急忙低头扒拉自己碗里的冷淘,却差点被呛到。
"手腕还疼吗?"他闷声问,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。
陆昭阳摇头,忽然伸手将他额前一缕散落的丝拨开。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许延年筷子一顿,面条滑回碗中,溅起几点汤汁。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度变红了。
"沾了酱。"陆昭阳指指他衣襟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,像偷了腥的猫。
许延年低头,看见自己靛青袍子上几点酱色,像极了画师不小心抖落的朱砂。他无奈地摇头,掏出手帕擦拭,却越擦越花,眉头皱成了"川"字。
"别动。"陆昭阳取过帕子,蘸了清水轻轻点在那处污渍上。她凑得很近,许延年能闻到她间淡淡的草药香,还有杏酪的甜味。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。
回安仁坊的路上,两人并肩而行,衣袖偶尔相碰。许延年几次想牵她的手,又顾忌街上行人,只得作罢。转过一个街角,忽然有孩童追逐打闹着冲过来,险些撞到陆昭阳。许延年眼疾手快将她拉到身侧,孩童们嬉笑着跑远,他才现两人的手不知何时已十指相扣。
陆昭阳没有挣脱,只是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。许延年掌心温热干燥,指腹有常年握笔练剑留下的薄茧,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,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她的睫毛轻轻颤动,
"明日"许延年开口,又停住了,喉结上下滚动。
"嗯?"陆昭阳抬头,阳光在她眼中碎成星星点点的光。
"无事。"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,声音低沉,"只是想你了。"
陆昭阳唇角微扬,阳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:"才分开就想?"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俏皮。
"嗯。"许延年坦然承认,目光灼灼地看着她,"从见你第一眼就开始想了。"
这直白的情话让陆昭阳耳根烫。她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衣袖,他靛青的袖口与她藕荷色的袖摆纠缠在一起。
送她到院门前,杜安正在扫落叶。见两人携手而来,识趣地退到一旁,嘴角却忍不住上扬。许延年恋恋不舍地松开手,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勾:"明日我来接你。"声音里满是期待。
陆昭阳点头,转身时间银步摇晃出一道流光。许延年站在石阶下,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,才转身离去,步伐轻快得像踩在云端。
———
翌日清晨,东方刚泛起鱼肚白,许延年已立于庭中。晨露沾湿了他的靴尖,他抬手整了整深青色官服的领口,指尖不经意触到内袋中陆昭阳给的安神丸,冷峻的眉眼顿时柔和了几分。
远处传来五更鼓的余韵,他深吸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,今日要回大理寺上值,案头积压了三日的文书怕是已堆成小山。
"大人,马备好了。"许义提着灯笼匆匆走来,昏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摇曳,映出许延年微微上扬的嘴角。
大理寺的庭院比往日热闹,休沐归来的同僚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寒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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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延年刚踏入正堂,周寺正便抱着一摞高及下巴的文书迎上来,额头渗出细汗:"大人,郑国公案的卷宗已全部归档,这些都需要您过目。"
许延年接过卷宗,修长的手指在暗红色封皮上轻轻一敲,出沉闷的声响:"可有异常?"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目光却锐利如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