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昭阳点头,胸口涌起一股暖流。师父待她,从来都是这般——不言不语,却事事为她着想。
当年她第一次独自出谷行医,师父表面不置可否,夜里却悄悄在她药囊里塞满了保命的丹药,后来她独自去长安,师父又让师姐陪着,还让大师兄暗中护送
"我去帮师父。"她起身跟向内室。
药室内,陆寻正在整理带回来的草药。见陆昭阳进来,他指了指一旁的石臼:"把龙眼藤捣碎。"
陆昭阳熟练地拿起药杵,开始捣药。石臼与药杵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,带着某种熟悉的韵律。小时候,她常常这样坐在师父身边捣药,一边听师父讲解药性。
"师父去阆中辛苦吗?"她轻声问。
陆寻头也不抬:"还好。"他将几片叶子放入研钵,细细研磨,"袁道友问起你,说你医术精进不少。"
陆昭阳手上动作不停:"袁大人还记得我?"
"嗯。"陆寻难得地多说了几句,"他说你面相清奇,有济世之才。"顿了顿,又补充道,"与许家小子很配。"
师徒二人安静地忙碌着,药香渐渐弥漫开来。陆昭阳偷偷抬眼,看到师父专注的侧脸——岁月在那张脸上刻下了皱纹,却掩不住那份然的气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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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只红肋绣眼鸟忽地栖落窗台,朱砂点染的羽翼在光晕中流转华彩。它偏着头,琉璃般的眼珠映着师徒身影,好似在聆听这场人间私语。
陆昭阳手中药碾转了三转,终是轻声问道:"师父为何这般轻易应允?"
陆寻望向远处群山轮廓:"三年前陇西案,他夜闯府衙击鼓,脊杖三十犹高呼民命重于天,前年钱塘决堤,他散尽俸禄赈灾。"
陆寻转头看她,"这样的人品,配得上我的昭阳。"
陆昭阳轻轻摩挲着手中药杵"况且,"陆寻眼中闪过慈爱,"他看你时,满心满眼都是你。为师只盼余生有人能伴你一生,知你冷暖,懂你悲欢。"
陆昭阳胸口微热。她记得许延年办案时的专注,记得他学做茯苓糕时满手糯米粉的狼狈,更记得他在月下说"昭阳,我想陪你看万家灯火"时的郑重。
"八月初八是个吉日。"陆寻药末倾入青瓷瓯,沸水冲开时腾起琥珀色烟霭,"虽无春樱灼灼,却有后山的金桃可酿合卺酒。"
陆昭阳耳尖微红:"太匆促了"尾音消散在药罐咕嘟的气泡声里。
"哈哈哈——"陆寻忽然朗笑,惊得窗外鸟雀纷飞。笑纹尚未褪尽,他已正色:"蜉蝣朝生暮死尚知尽欢,吾辈红尘客,更当惜取眼前人,人生苦短,莫负良缘。"
"师父"她忽然伸手按住师父研磨药粉的手背,触到那些经年累月留下的薄茧,喉间泛起酸涩的甜,"谢谢您。"
陆寻的手在空中凝滞一瞬。晨风穿堂而过,吹动他霜白的鬓,也吹散了他眼底倏忽闪过的一丝水光。"痴儿。"
他低头继续捣药,石臼撞击声里混着几不可闻的叹息,"说这些做什么。"
陆昭阳鼻尖一酸。师父从来都是这样,从不言爱,却将关心藏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——为她熬的药,替她整理的医书,深夜为她盖的被
许延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:"谷主,昭阳,用早膳了。"
膳厅里,陆阿桂已经摆好了碗筷。见三人进来,他眼睛一亮:"师父回来了!阆中的七星草采到了吗?"
陆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,递给陆阿桂:"在袁道友的药圃里找到的。"
陆阿桂如获至宝,迫不及待地打开查看。袋中是几株通体碧绿的小草,叶子上有七个白色斑点,排列如北斗七星。
"太好了!"他兴奋地说,"配上冰魄莲,可以试制新药了。"
陆钰也从练武场回来,见到陆寻,恭敬地行礼:"师父。"
陆寻点头,示意大家坐下用膳。早膳很简单——清粥、腌菜和刚蒸的馒头,但胜在新鲜可口。陆昭阳为师父盛了碗粥,又夹了几样小菜放在他面前。
"师父尝尝这个。"她指着其中一碟酱菜,"二师兄新腌的,用了长安带回来的香料。"
陆寻夹了一筷子,细细品尝:"不错。"
简单的夸奖让陆阿桂眉开眼笑,立刻又夹了一大块放在师父碗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