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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此君王不早朝（第2页）

"收着吧。"许景松温声道，目光掠过一旁静立的儿子，"这是延年母亲留下的，理当传于家妇。"语未尽，忽有穿堂风过，引得案头莲烛银釭明灭不定，烛泪垂珠似有未尽之言。

许延年闻言，眼波倏然一凝，目光流连于父亲眉间新添的几道岁月沟壑。陆昭阳双手捧匣，恭敬地将那对血髓玉镯环于皓腕。

玉色殷红如朝霞映雪，竟似通灵般，随着她腕间血脉搏动隐隐流转光华，恍若活物。

"还有一事。"许景松轻叩茶盏，青瓷出清脆声响，"从今日起，府中中馈就交给你了。"

陆昭阳指尖一颤，茶盏险些脱手，连忙推辞："父亲，儿媳平日还要行医问诊，恐怕"

许景松沉吟不语，目光转向儿子。许延年上前半步，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："父亲，昭阳精研岐黄，悬壶济世，每日病患盈门。若因府中琐务耽搁了救死扶伤，反倒有违仁心。"

"也罢。"许景松颔，手中核桃转了两转，"那就还由许忠继续管着，昭阳有空时再过问便是。"说罢看了眼窗外日影，"该去祠堂了。"

太傅府祠堂坐落在后院幽静处，青砖黛瓦，飞檐下悬着青铜惊鸟铃。门前两株千年古柏苍翠挺拔，树干上缠绕着祈福的红绸——据说是许家先祖手植。许延年牵着陆昭阳的手，缓步迈过三尺高的朱漆门槛。

祠堂内香烟缭绕，数十牌位在神龛中整齐排列，最下方新添的鎏金灵牌上书"先妣许门许氏夫人之位"。

许延年取了三炷线香在长明灯上点燃，青烟袅袅升起，递给陆昭阳："告祭祖先，你便是许家的人了。"

陆昭阳接过，恭敬跪在蒲团上三叩。

香烟缭绕中，她长睫低垂，唇瓣轻启无声地许下承诺，间步摇纹丝不动，显见礼仪之端庄。

许延年立于她身侧，看着这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如今成了自己的妻，心头涌起无限柔情，指尖不自觉摩挲起腰间那枚她亲手绣的荷包。

祭拜完毕，二人退出祠堂。院中阳光正好，照得人暖融融的。

许延年见陆昭阳面色苍白，连唇上胭脂都掩不住倦意，轻声道："回去歇息吧。"

陆昭阳摇头，袖中手指悄悄掐着掌心保持清醒："还要准备明日的回门礼。"

"那些交给许叔去办。"许延年不由分说揽住她纤腰，"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休息。"话音未落，忽觉臂弯一沉——陆昭阳竟站着昏睡过去，额头抵在他肩头，呼吸绵长。

回到东院，侍女们已备好柏木浴桶，水面飘着晒干的木樨花。

许延年亲自试了水温，又往里加了些舒筋活络的艾草与当归："泡一泡会好些。"说着替她取下鬓边珠钗，青丝泻落。

陆昭阳解下玉带时忽然想起成年亲前师父说过的话："师父他们过几日要回医仙谷了。"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眷恋。

许延年接过她褪下的外衫挂在山水屏风上："中秋将至，父亲想让师父与师兄们过完中秋再回。后日陪你回门后，再与师父他们细商。"说着取过犀角梳，轻轻梳理她的秀。

浴桶中热气氤氲，陆昭阳浸入水中时，水面木樨花打着旋儿散开。她长舒一口气，紧绷的肩颈线条终于放松。

许延年坐在一旁，用匏瓢舀水淋在她肩头，温热水流顺着蝴蝶骨蜿蜒而下。

"疼吗？"他指腹抚过她腰间淤青，那是昨夜被他失控时吮出的痕迹，此刻已转为淡淡的紫。

陆昭阳摇头，却在温热水中不自觉轻嘶一声。许延年顿时懊恼不已："是我不知轻重"话音戛然而止，修长手指攥紧了匏瓢柄。

"无妨。"陆昭阳反手握住他的手腕，水中指尖相触，荡起一圈涟漪，"过两日就好了。"说着将他的手拉至唇边，在指节处落下一吻。

许延年反手与她十指相扣，俯身在她湿漉漉的顶落下一吻："睡会儿吧，我守着你。"取过软巾轻轻按压她滴水的梢。

陆昭阳确实乏极了，靠在桶沿闭目养神。热气蒸得她双颊绯红，长睫上凝着细密水珠，宛如晨露中的芙蓉。

许延年看得入迷，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偷了个香，尝到淡淡茉莉澡豆的味道。

"别闹"陆昭阳懒懒地推他，声音软糯如糯米糍，手指都懒得抬起。

许延年低笑，取过素绢软巾将她裹住，打横抱回拔步床上。

陆昭阳沾枕即眠，青丝散在红绸枕上，宛如水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。

许延年坐在床边，轻轻为她揉着腰腿，窗外日影渐斜。

暮色渐浓时，陆昭阳在梦中呓语："延年"无意识地往他所在方向靠了靠。

他心头软成春水，俯身在她眉心轻吻："我在。"指尖拂过她微蹙的眉间。

晚风穿庭而过，带来远处厨房飘来的炊烟气息。

廊下侍女们压低的笑语与瓷器轻碰声隐约可闻。

红帐轻晃，掩住一室静谧。

新婚的第一天，就在这木樨香中缓缓流逝，如同他们交握的双手上流动的鎏金时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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