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阳完全跃出云海时,陆昭阳正伏在他胸口平复呼吸。
许延年用外袍裹住她,指尖描摹她蝴蝶骨上被山石印出的淡红痕迹,忽然轻笑:"夫人武功盖世,如今竟软得像团云絮。"她羞恼地去掐他腰间软肉,反被他捉住手腕,在指环上又落一吻。
日头渐高时,松影已缩成团墨。许延年系衣带的手罕见地颤,看着陆昭阳重新挽起松散的髻。
她指间没有繁复的护甲,唯有常年捣药留下的圆润指甲,此刻正拂去他肩头松针。
这般寻常动作,偏让许延年胸口涨得疼,突然攥住她手腕:"我们"
"该回去了。"陆昭阳截住话头,却俯身拾起他落下的玉佩。
同心结穗子扫过青石,出簌簌轻响。许延年望着她水红色耳坠在阳光下晃动,忽然觉得这山巅云雨,倒比洞房花烛更令人魂悸。
下山路上野菊开得正盛。许延年走在后面,目光流连于妻子梢沾染的金粉——那是晨光与情欲共同镀上的痕迹。
转过鹰嘴岩时,他忽然将人抵在石壁上,拇指抚过她微肿的唇瓣:"今晚"
"大人。"陆昭阳突然用敬称打断,眼里却漾着笑,"雄黄粉用完了。"这话说得一本正经,偏那突然绯红的耳尖出卖了她。
许延年低笑出声,震得胸腔麻,索性拦腰将人抱起,惊起道旁一群白鹡鸰。
玉带溪的水声远远传来时,陆阿桂正倚着药圃竹篱啃脆梨。见二人归来,檀木折扇"唰"地展开:"哟,我们陆神医今日气色"话未说完便被陆昭阳瞪回去,扇面急转挡住半张脸,只余带随风飘飞。
许延年却难得没绷住表情,他生来骨相极佳,不笑时如寒玉雕琢,此刻春风拂面的模样,倒让端着药筛出来的陆钰愣在原地——大师兄素来冷峻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困惑,目光在二人交握的手上打了个转。
"师兄。"陆昭阳欲盖弥彰地松开许延年,指尖却还勾着他玉佩穗子。
陆阿桂扇子摇得呼呼响,从袖中变出个青瓷瓶:"新配的玉容膏,某位大人脖子后面"
许延年下意识摸向颈后,果然触到几道细痕,顿时从脖颈红到额角。
柳烟扶着腰从厢房出来,杏眼弯成月牙:"阿桂,把蒸好的茯苓糕端来。"一句话化解了尴尬,却在对上陆昭阳视线时,促狭地眨了眨眼。
午膳摆在溪边石亭,陆寻端坐主位,银用木簪松松绾起,正捧着药茶细品。
见众人到来,目光在许延年颈间扫过,捋须轻笑:"年轻真好。"
"师父!"陆昭阳羞得险些打翻桌上碗筷,被许延年稳稳接住。
他指尖在她掌心轻挠,换来一记眼刀,却见那杏眸里漾着水光,哪有半分威慑。
陆钰沉默地布菜,却在许延年碗里多夹了块炙鹿肉。
这个细微动作让陆昭阳筷子微顿,大师兄性子最是冷清,这般待客之礼已是罕见。
许延年会意,郑重接过时袖口沾了星点梅子酱,倒比朝服上的獬豸纹更显鲜活。
"尝尝这个。"陆阿桂推来一盏琥珀色浆液,"用去年雪水酿的。"许延年仰头饮尽,喉结滚动间尝出桂花与蜜的甜香,尾调却萦绕着缕清苦药香。
陆昭阳在桌下轻扯他衣角:"慢些,后劲大。"话音未落,许延年已觉热意自丹田漫开,耳根烫。
柳烟掩口轻笑,被陆寻以眼神制止,却见师父自己眼中也噙着笑。
日影渐斜,药圃里的茯苓该收了。陆昭阳提着竹篮穿行在田垄间,素白裙裾扫过青翠药苗。
许延年跟在她身后,看她俯身时一缕青丝垂落,被夕阳染成金线。竹匾边缘晨露未干,她指尖沾了水珠,在光下莹莹如珠。
"昭阳。"许延年突然从后环住她,鼻尖埋入她颈间。药香混着体香萦绕,是当归的温润合着七里香的清冽。
他想起去岁洛阳初遇,怎会想到有朝一日,这双批阅生死文书的手,会如此贪恋一个人身上的温度。
陆昭阳任他抱着,手中茯苓块簌簌作响:"怎么了?"
许延年却不语,只将人转过来细细地看——看她眉间因专注生出的小褶皱,看那截被银簪磨红的颈侧。
还有白日在他身下绽放时,眼角溢出的泪痣。这些细节像一味味毒药,早已侵入他四肢百骸。
溪畔传来捣药声,陆阿桂哼着俚曲经过,见状又倒着折回去。许延年突然将陆昭阳拦腰抱起,惊得竹匾翻倒,茯苓滚了满地。
"延年!"陆昭阳轻呼着攀住他肩膀,却见夫君凤眸里跳动着比朝霞更炽烈的光。
"回房。"二字掷地有声。
暮色漫过医仙谷的檐角时,许义正擦拭佩剑。东厢房窗纸上,两道剪影渐渐重合,烛火"啪"地爆了个灯花。
许义识趣地退到数十米之外,抬头望见满天星子——比长安城的更亮,就像他家大人此刻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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