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抱紧了胳膊,望着已经露出一丝灰蓝色的天空怔怔出神。
其实她有一个秘密,这一天,是她真正的生日。
她的原生家庭极度重男轻女,她出生的时候,因为是女孩,而当时计划生育又很严,所以乾脆把她藏了起来,但她并没有一个待她真心的亲戚,总是这家住几天,那家住几天,一直到两岁的时候,弟弟出生,她才被接回去上了户口,户口是托人上的,生日是随便填的,还为了掩盖超生的事实把生日改小了一岁,葛玥早在很多年前,就习惯了自己从来不过生日的事实,她只是会在真正的生日这天,在心里认真给自己说一声生日快乐。
虽然户口上她还没到二十九周岁,但实际上,过了今天,她就真的满三十岁了。
有人三十而立,有人三十儿立。
而她突然发现,自己好像什麽也没立起来。
前途未卜。
身後猝然亮起火光,葛玥一惊,从窗户的反光中,她看见唐允信不知道什麽时候起了床,从门外缓步走进来,手里托着一块巴掌大的小圆蛋糕,蛋糕上插着一根蜡烛,蜡烛的火苗摇曳,照出蛋糕後面一张浅笑的脸。
葛玥久久都没回过神来。
她不知道唐允信是从什麽地方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的,出於一些不可言说的自卑心理,她其实从来没对人说过这件事。
唐允信一步一步,带着那一点火光走过来,声音又低又沉,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。
「生日快乐。」
葛玥终於转过了身,但还是没回过神来:「你——怎麽知道——」
她几乎有些语无伦次。
唐允信没忍住打了个哈欠:「之前有次路过你家,顺便吃了顿饭,听你妈妈说的。」
「不可能,她根本不记得。」葛玥不自觉红了眼,被忽视了三十年的委屈这一刻後知後觉地有些上了头。
「嗯,她记得不太清楚,但我想着,我老婆的真正生日,我总不能不知道吧?所以我就多问了几句,刚好说到龙医生,我就顺路去拜访了一下,她告诉我的。」
葛玥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,死死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问道:「什麽时候去的?她——龙奶奶还好吗?」
「挺好的,天天练太极剑,就是提起来就骂你不回去看她。」
葛玥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情绪,吹了蜡烛。
两人没提开灯的事儿,就着一点微弱的天光,分吃了一份小蛋糕。
吃了两口葛玥才道:「没刷牙。」
唐允信笑了一下:「没事,睡前刷了两遍呢,再说咱俩也才睡两个小时。」
葛玥用光脚丫子拧住他的腿毛狠狠揪了一把:「你闭嘴。」
昨晚上两人的确是有点……放纵了。
葛玥嘀嘀咕咕提意见:「没见过这么小气的,生日蛋糕这麽一点点,蜡烛就一根,人家都守十二点,你倒好,你十二点的时候在干嘛?」
唐允信想了一下,诚实道:「应该把你压在卫生间的玻璃门上。」
葛玥当场发怒,舀起一块儿奶油就糊唐允信脸上了。
唐允信伸手摸了摸,不嫌弃地舔了一口,见葛玥又要恼羞成怒,才慢悠悠道:「龙医生说,你是早上四点半出生的,刚好是天亮的时候,很吉利。」
葛玥看了看时间,刚好四点半。
龙医生是当初乡镇医院的妇产科大夫,葛玥来到人世间,第一双托起她的手,就是龙医生的。
因为都是一个乡镇的,在她辗转吃着百家饭的时候,有好几次,都是住在龙医生家的。
是龙医生给了她启蒙,是龙医生让她树立了想当医生的理想,也是龙医生给了她这副豁达的性格。
小圆蛋糕吃到最後,中间露出来一个小密封盒子,葛玥嘀咕了一句「好土」,却伸手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。
里面还是一个盒子,不过一句很明显了,那是一个戒指盒子。
当初结婚,葛玥父母要了十八万八的彩礼,房子和首饰葛玥主动没要,所以这传统意义上的「三金」也就一直缺着。
但葛玥不在意,唐允信也不在意,是以这麽久以来,两人其实连个婚戒都没有。
盒子里面是一对婚戒,男式的是光圈,女式的倒是朴实得很,和男式戒圈同一风格,只是中间镶了一颗一克拉的钻石。
葛玥有些发愣地看着唐允信给她把戒指戴上,呆呆道:「钻戒不是求婚的时候戴吗?」
唐允信戴完欣赏了一下,葛玥的手是天生的外科医生的手,手指长而直,筋骨分明很有力量感,戴上钻戒很好看。
然後才道:「求婚的时候有被拒绝的风险,你看我现在,就可以不问你的意见直接给你套上去。」
他抬头,一笑:「这多好。」
葛玥哭笑不得。
葛玥一直没有想过要戴戒指,因为外科医生的手是很重要的,戴戒指不方便,也不安全,这麽多年,这个习惯一直保留了下来,却没想到如今,这只手指上到底还是被套上了一个价值不菲的圈儿。
唐允信把她抱回床上,两人头靠头地躺着,唐允信摩挲着她的手,低声道:「这双手能做的事情有很多,不应该因为一件事不能做了,就把整个手都闲置下来了,你说对吗?」
葛玥心里一紧,本能地拒绝聊这个话题。
「重要的其实不是你的手能做什麽,而是你想做什麽。」<="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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