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坐在屋檐下的沈之安,霎时眼瞪得滚圆,翻身从椅子上滚落,抬脚就要朝沈之禾跑去,哪知自己才路过陆离身侧,便被他一把捞了起来,抱在怀中。
陆今屿垂眸望着自己怀中的少女,发间淡淡的花香萦绕在自己鼻尖,他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,直到回过神来的沈之禾,涨红了脸,飞快从他怀中退出。
“陆郎君实在……”
“小娘子可有受伤?”大约是瞧出了沈之禾的窘迫,陆今屿温声道,瞧着她低垂着头,抬眸瞧了眼缩在角落的竹楹,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微拢住。
闻言,沈之禾回过神来,“我无碍。”
直到坐下身子,端起一碗炒面,沈之禾咬着筷子,还在回忆着方才手下结实的触感,心中不由一阵悸动,先前倒是不知,这陆郎君的身材竟这般好,那肌肉着实不错。
第99章矛盾
垂在碗边的手中,微微一拢,仿佛那结实柔韧的手感仍在掌心,沈之禾脸颊不自觉爬上一抹嫣红,埋首在碗中,借着面碗的遮挡,她自以为隐蔽地抬头望向陆今屿。
目光顺着他俊俏的脸颊逐渐滑落,最终落在他胸口,方才自己的手掌便是按在那处,一时间,目光流连。
渐渐地,沈之禾的目光便变了味,她想象着陆今屿衣物下结实的肌肉,竟不由自主露嘿嘿一笑,连带着口中的炒面也不香了。
那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口,哪怕是个瞎子都会有所察觉,更何况,陆今屿这人自幼习武,自是耳聪目明,原本想着自己的容貌能得她青睐也是好事,谁料眼下她的目光竟落在了别处。
陆今屿以手扶额,心中顿感无力,目光扫过四周。一眼瞧见捧着面碗缩在角落,却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竹楹,再往近初,除了瞧着自己面色不好的凌七便是垂着头不知在想何事的王二娘。
而陆离怀中抱着不断挣扎着要下来的沈之安,也不知同他说了什
么,便瞧见之安涨红的脸上满是惊喜。他正要出言提醒,便听得早她二人小院一步的扈娘子开口询问,“小娘子,方才那吴永寻你可是有麻烦事?”
闻言,陆今屿顿时吞下已到嘴边的话,垂眸端起身前的热茶,吹了吹抿了一口,借着茶杯的遮挡,漆黑的眸子直直落在沈之禾身上。
话音一落,沈之禾随意放下手中的筷子,正要开口,才抬头,便瞧见坐在自己身前的王二娘,面色骤变,握着筷子的手猛然紧缩,瞧着竟还在微微颤抖,显然心中藏着事。
沈之禾顿了片刻,瞧着她似乎并无开口的意思,心中暗叹一声,随即身子往后一仰,靠在了椅背上,“他同我说,十日后乃他祖母六十大寿,寿宴需大办,邀我去做一场寿宴。”
“娘子可应下了?”闻言,王二娘心中一紧,也顾不得其他,猛地抬头望向沈之禾。
闻言,沈之禾心中起了一个荒诞的猜测,可那吴永自打自己开始摆摊,他便日日不落往铺子来,说实在的自己对他是心存感激的,沈之禾垂着眸,“自然是应下了,那小吴郎君今日给了二两银钱的定金,有钱为何不赚。”
边说着,沈之禾抬眸观察着王二娘的神色,只见她咬着唇,面色挣扎,片刻之后飞快抬头扫过四周,压低着嗓音语速飞快,“不可去,前些日子我心中惦记着秦婆婆,便带了些糕点往秦府去,哪知自己才出了游鱼巷,便瞧见吴永同那孙县丞站在一处,身后跟着沈大郎同我阿弟。原本那日回来便想同小娘子讲,但……”
王二娘苦笑一声,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竹楹身上,事到如今不如直说,她闭上眼睛,破罐子破摔道:“但那日我回来后,便瞧见家中多了两人,凌七我自是理解,毕竟我厨艺一般,又无甚天赋,小娘子一人忙不过来,自然是要再找个厨子,可为何又带了个丫头回来,您又待她极好,我心中便多少有些不开心,一时闹了情绪,未及时同小娘子说。而后又为着推出火锅一事,日日忙得脚不沾地,我便将此事忘了,今日扈娘子提起,我才回忆起来,此事是我之错,还请小娘子责罚。”
“你,当真糊涂。”一向与王二娘关系极好的扈娘子,恨铁不成钢地瞧了她一眼,名义上虽说她们二人是沈之禾手下的仆从,但沈之禾待她二人极好,全然是将她们当做家人来看。
眼下这人竟因拈酸吃醋,险些酿出祸事。自己有心替她求情,话都到嗓子眼了,对上沈之禾沉静的眸子,又咽了回去。
而另一头缩在角落的竹楹,闻言,眸子瞪得滚圆,原说为何自己来了这几日,数次同她搭话,她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,还以为自己无意间得罪过她,原来症结在此。
她放下手中的面碗,擦了把嘴,正要开口解释,却见沈之禾抬了抬手,竹楹只好闭嘴。
沈之禾望着跟前低着头的王二娘,自打开了味仙居,便日日忙,想来自己也有许久未同她二人好好聊聊,罚自然是要罚的,毕竟不以规矩不成方圆,但如何罚自己还得好好思量一番。
等了许久都未见沈之禾开口,王二娘心中焦急,方才说的时候坦然自若,如今这许久的沉默倒是让她万分心急,原先觉着自己同沈小娘子的1情分,罚些银钱也就罢了,如今这沉默了这般久,莫不是要将自己赶走。
思及此,王二娘心一沉,鼻子一酸,眼眶便红了一圈,暗骂自己一声矫情,竟忘了自己这条命都是沈小娘子捡回来的,不过是添了个丫头,自己竟还仗着资历拿乔。
随着时间的流逝,王二娘心越来越凉,而院子里头的其他几人,瞧着气氛紧张亦是一言不发,待到王二娘心如死灰之际,沈之禾总算开口了。
“扈娘子劳烦你将行李搬至西侧的厢房,从今日起你便一人独住,让竹楹同二娘子一起住。”沈之禾打量的目光扫过几人,顿时心生一计。
话音一落,一时间三人都愣在原地,片刻反应过来的王二娘,抬头眼中满是惊喜,小娘子的意思是不赶自己走了。
“自然不会赶你走,带竹楹回来是我欠考虑了,未提前考虑你二人的情绪,不过眼下你对她有些偏见,自是因了解不深,往后你二人同住一处……”
“王家阿姐,竹楹是我央求阿姐带回来的,她虽能吃了些,但确实十分能干。”被陆离抱在怀中的沈之安,瞧着王二娘通红的眸子,内疚万分,他悄摸望了眼陆今屿,低着头轻声道。
“是我小心眼儿了。”王二娘垂头,确实沈之安所言,自打竹楹来后,连带着扈娘子也轻松了不少,每日夜里两人闲谈之际,她都对那丫头赞不绝口,自己便对她愈渐不满。
竹楹来不及哀悼自己失去的单人厢房,便瞧见王二娘快步走到自己跟前,冲着她弯下腰,“此事是我不对,还请娘子原谅则个。”
被惊了一跳的竹楹,求助地望向沈之禾,却见她噗嗤轻笑出声,王二娘便是这点好,知错能改,“好了,二娘子,你可有听到那几人在巷子口说了何事?”
“离得远,倒是未听清,不过隐约听见我阿弟提及宴席一事。”闻言,王二娘转过身来,思索了片刻,开口。
“宴席?难不成说的便是十日后的寿宴?”沈之禾摸着下巴沉吟道。
“若是寿宴,我倒是听老师提起过,前几日他接了吴家的帖子,邀请他参加十日后家中老夫人的寿宴。”陆今屿瞧着沈之禾处理完家事,提及寿宴这才开口。
“周老可有提及吴家的情况?”
“自是有的,那吴家也不是什么好去处,那一家子靠放印子钱发家,你那大伯便借了吴家银号不少银钱。”陆今屿眸中满是担忧,如今寿宴她已然应下,自然是不能让她推了。
左不过到了那日自己让竹楹跟在她身侧寸步不离,暗处再安些人手盯着,若吴永真敢在那日动手,自己必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。
“原是如此,那先前沈大郎以我阿爹的名义借的银钱多半也是吴家银号的?”沈之禾柳眉蹙起,打定主意十日后要去吴家瞧瞧。
想来那日人多,他们能耍的手段不过也就那些,自己到时小心着些,不落单估摸着也出不了何事。
送走陆今屿二人,沈之禾这才想起因着吴永一事,自己竟忘了问问陆今屿为何周莹未曾出现,也罢,今日忘了问,明日再问便是。
几人收拾完桌上的碗筷,沈之禾抱着装满银钱的箱子钻入卧房,瞧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沈之安一同回了卧房后,她反手将门锁上,姐弟二人盘膝坐于床上,皆是嘿嘿一笑。
沈之禾打开柜子上的铜锁,自己已有些时日未算银钱,正好今日午后有些空闲之时,数一数这些日子到底赚了多少银钱,只听“哗啦”一声,成堆的铜钱中夹杂着少许碎银,一股脑倾泻在床单之上。
一枚两枚用草绳串起,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,沈之禾总算是将床上的银钱清点完毕,不过十日,自己便赚了近一百两,也就是这几日味仙居几乎每日都有十两银子进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