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抿唇,湿透的衣裳黏在身上实在难受,但她有放心不下陆今屿,一时间进退两难。
就在此时,细密的雨声中,传来一声响动,片刻便瞧见竹楹一手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,另一只手提着一只乌木箱子,“小娘子,我将大夫请来了。”
不等大夫站定,竹楹一手拽着那大夫,匆匆走至床边,这才看清陆今屿面色绯红,唇色发白的模样,当即眸色一沉,“小娘子,我想起还有些碗没洗,我去灶房洗碗。”
说罢,转身从沈之禾的卧房中离开,公子伤得这般重,这一路上自己都未瞧见陆离,莫不是凶多吉少了,她披着蓑衣跃上墙头。
屋内,那大夫刚站稳,便哆嗦着手,指着沈之禾,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,“你们当真是不懂礼数!”
“宁大夫,实在是事急从权,您快瞧瞧他情况如何?”听着那老大夫的斥责,沈之禾也不恼,赔着笑,领他走到陆今屿身侧。
才看清陆今屿的模样,宁大夫心中一惊,飞快抓起他放在被子外的手腕,片刻之后面色一沉,一把掀开被子,露出底下扎着绷带的腰腹,隐约之间,有鲜红的血迹渗出。
他小心翼翼将绷带解开,露出里头狰狞的伤口,“刀伤,这伤口若再深些,这命就保不住了。”
“那眼下他状况如何?”沈之禾瞧着深可见骨的伤口,心中一阵后怕,正如这老大夫所言,这伤口再深些,恐怕他都无法支撑到味仙居,眼下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,得让这人快些醒过来,寻到凶手是何人。
“伤口处理的及时,我开些内服外敷的药,一日两次给他用上,今夜最要紧,若能熬过今夜,就算是从鬼门关救回来了。”
“多谢大夫,今夜实在是事态紧急,还请您见谅,另外今日之事,还请您不要同旁人说。”沈之禾接过老大夫递来的药方,唤来扈娘子取了些银钱塞到他手中,随后又想起廖掌柜同自己说过,这位大夫医术高明,却极爱甜食。
“娘子,你去同阿七说一声,包上些桃花酥与蛋黄酥给宁大夫。”说罢,沈之禾又转过身来,笑着同宁大夫道:“这些时日恐怕要多麻烦您了,早前听闻你极爱糕点,我这新做了两样点心,劳您品鉴一番。”
闻言,宁大夫朗声一笑,轻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,上下打量着沈之禾,忽的皱起眉头,“你这丫头怎穿着湿透的衣服,还不快些换了,老夫给你开个祛寒的方子,你今日且喝一碗。”
“晚辈晓得了。”闻言,沈之禾福了福身,“劳烦扈娘子将老大夫送回家去。”
送走宁大夫后,沈之禾绕过屏风瞧了眼陆今屿那处,只见沈之安蜷缩在床脚,有一下没一下的瞌睡着,她无奈一笑,转过里间小屋,换了身干燥的衣裳,将沈之安抱回自己床上。
“阿姐,陆哥哥如何了?”沈之安迷迷糊糊睁开眸子,低声问道。
“大夫瞧过了,无事,你快些睡觉,明日还得去学堂。”沈之禾低声安抚着。
且说那头竹楹从味仙居离开,一路循着往周家去的路上找寻,奈何今夜雨势极大,那些留下的痕迹早被冲刷干净,只好先去周家瞧瞧,今日公子是与莹姑娘一同离开,若她回了府上,说不准能知道些什么。
打定主意后,竹楹抬脚就往周家去,谁料路过一处巷子,她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,她心念一动,顺着那味道寻去,只见角落躺了一人,正是自己要寻的陆离,血迹沿着雨水落在地上,蜿蜒而下。
“陆离!”竹楹扑到陆离身侧,哆嗦着手伸到他鼻尖,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,这才松了口气。
味仙居的后院中。
难得的灯火通明,原想着让竹楹去周家送个信,哪知转眼的功夫,那丫头就不见了,她垂眸瞧着床上那人,待到明日,若是他醒了,便让周老来接他回周家,毕竟她这味仙居的后院,再没空余的房间给他养伤了。
第121章推出奶茶
次日清晨,下了一夜的雨总算停了,晨光透过窗子落在沈之禾脸上,鸟鸣声阵阵。
片刻之后,一道高昂的鸡鸣声,随之响起,斜倚靠在床边的沈之禾缓缓睁开眸子,她呆愣了片刻,半晌才回过神来,目光落在仍旧双眸紧闭,面色惨白的陆今屿脸上,抬手锤了锤自己僵直的后背。
昨夜这人高烧反复不断,口中又一直不停地嘟囔着,自己生怕他烧坏了脑子,照顾了他一宿,临近寅时三刻,他烧退了,才眯了一小会,她瞧着床上那人虚弱的模样,无奈叹了口气。
弯下腰,伸手覆在他额头,当即松了口气,如今瞧着倒是稳定了不少,估摸着不会再烧起来了。沈之禾小心翼翼掀开褥子,瞧了眼他腰腹那处的伤口。
宁大夫的医术实在不错,昨夜用扈娘子手头的止血散,都未曾止住血的伤口,自打换了他的药膏后,那伤口便未再渗血,只是眼下这人还未醒,喂药倒是个难题。
沈之禾垂眸望着陆今屿,只见他苍白着脸躺在床上,额间散落着乌黑的发丝,实在可怜。
“小娘子,可起了?”忽而门外传来敲门声,竹楹的声音随之响起。
“起了。”沈之禾一边应着,一边朝门口走去,“你昨夜去了何处?”
拉开门,她一眼瞧见门外满身狼狈之人,心中一惊,口中责备的话,怎么也说不出口,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“昨夜瞧着陆郎君受了重伤,我便想着去周家报个信,谁料才出了味仙居便发现外头藏了不少人,我估摸着那些人就是伤了陆郎君的人,怕他们会伤了小娘子,便使了些手段,将这些人引走,回来的路上不留声摔了一跤。”竹楹目光越过沈之禾肩头,朝里头瞧了一眼,这才应道。
“陆郎君如今可还好?”竹楹低头瞧着沈之禾眼下的青灰,压低着嗓音问道。
闻言,沈之禾扭头瞧了眼卧在床上那人,叹息道:“应当是无碍了,昨日宁大夫说只要熬过昨夜便无事了,只是如今人还未醒,也不知何时能醒来?”
暖风拂过,从外墙探入的柳枝随风摇曳,码头上的号子声顺着风,飘入味仙居的小院中。
不过片刻,凌七便打着哈欠从卧房中推门而出,手中捧着一只木盆,肩上搭着一块布巾便朝水井走去,直到用井水擦了把脸,这才彻底清醒过来,随手将湿布巾挂在墙边的绳子上,便匆匆朝灶房去了。
竟一点也没瞧见站在屋檐下的两人,沈之禾瞧着凌七忙碌的背影无奈一笑,不怪他这般匆忙,今日十五,是卖火锅的日子,况且今日还要推出茶饮,他若不动作快些,自然是来不及的。
在凌七起身后,扈娘子同王二娘也不约而同推门而出,倒是王二娘一眼瞧见,昨夜一夜未归的竹楹,匆匆朝两人走来,瞧着她满身脏污的模样,心中焦急,也顾不得脏一手拽过她,上下打量了一番,瞧着无明显外伤,这才松了口气。
撇了眼沈之禾身后紧闭的房门,压低着嗓音道:“你昨夜去了何处?怎的一夜未归,可知小娘子十分担心?”
王二娘比竹楹大了一岁,这些时日相处下来,早便将她当做妹妹,且不说昨夜下着大雨,陆郎君这般人物都受了重伤,显然最近红叶镇不太平,她这小姑娘一宿未归,怎的不让人担心。
听着王二娘所言,竹楹心头一暖,一手揽住王二娘,赔着笑撒娇道:“好姐姐,昨夜小娘子让我去周家送信,周家瞧着雨势太大便留了我一晚,晨起我瞧着雨停了,心中挂念着你们,便匆匆回来,哪知路上有个水坑,这不,一个不留神踩空了,摔在了那水坑里头。”
“好了,快去换身衣服,去灶房给阿七打下手,今日估摸着生意会极好。”沈之禾抿了抿唇,瞧着王二娘满脸嫌弃得推开要凑到自己面前的竹楹,轻声道。
瞧着两人远去的背影,沈之禾转身回了卧房,她绕过屏风瞧了眼,窝在被子里头,睡得满脸通红的沈之安,心头一软,抬手捏了捏他肉肉的脸颊,唤道:“之安,快些醒醒,不然去学堂要迟到了。”
“阿姐,再让我睡一刻钟,一刻便好。”沈之安将头埋入被子,哼唧道。
昨夜睡得晚,今日果真是起不来了,沈之禾无奈摇了摇头
,瞧着外头天色还算早,倒也不催他起床了,从屏风后头绕出,走至陆今屿床边,低声道:“也不知周老何时会让人来我这味仙居,陆郎君身份贵重,总不能放在我这处养伤。”
沈之禾瞧了片刻,瞧着床上那人始终都未有苏醒的迹象,一阵无奈,只得转身朝灶房去了,眼下阿七在准备今日午间的锅底,估摸着是没空闲时间做朝食,加之陆今屿如今重伤在身,昏迷不醒,只能吃些流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