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人在营造这一行是个全能。
瓦,木,扎,石,土,油漆,彩画,糊,就没有他不精通的。
搁在以前,王满堂这样的手艺,一定能引领隆记走向更辉煌的未来。
但可惜,时代的洪流下,个人专业能力再强,也只不过是一粒沙子罢了。
纵使王满堂有千般本领,万般能耐,也只能带着隆记一群师傅们各处奔波,只求顿顿有窝头吃。
听到张耀东说要收拾房子,王满堂满口答应。
给他倒了一杯茶,询问他房子的情况,和他打算怎么收拾。
“两间房一间二十二平,一间十八平。
我要结婚,四白落地是肯定的。
墙上和顶棚不想糊报纸,日子久了忒难看……
对了,我家没有厨房,您得另外瞅个地方给我搭一间。”
王满堂在纸上记录他话里的重点,点头:“现在哪个大杂院不私搭乱建厨房的?这不成问题。”
“对了,我想弄个厕所,老去挤公厕太不方便。”张耀东又道。
王满堂摇头:“这不成,胡同里压根儿就没有下水管道。”
他告诉张耀东,四九城的大杂院都没有厕所。
以前的四合院倒有相当一部分有,而且厕所的方位也是有讲究的。
“必须建在西南角,这叫白……”
说到这里,突然住嘴不说了。牵扯到封建迷信,可不能瞎说。
“那时候四合院的厕所,都是由专门的掏粪工,将大粪一桶一桶背出去的。”
张耀东插嘴:“我知道,时C祥嘛。”
上学时候学过,
时C祥解放前就是掏粪工,在粪霸于德顺手下艰难讨生活。
解放后,他加入了国家组建的崇文区清洁队。
并且因为工作认真热情,不怕累,不怕苦,成为了劳模。
“想要修就得修旱厕。”王满堂抿了一口茶:“你在家里修这玩意儿,街坊四邻日子还过不过?”
那旱厕冬天还好,夏天味道难闻不说,一到下雨,蛆虫能爬到人床上去。
张耀东一拍额头,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?
他想说只弄个小便池也成,但转念一想,院子里是明渠。
小便冲进明渠里,也怪恶心人的。
最后,只能放弃修厕所的心思。
又敲定一些细节之后,张耀东便询问王满堂工期需要多久。
“你不是腊月二十五结婚吗?放心,洞房花烛夜,肯定让你在自个儿的新房里!”王满堂笑眯眯地说。
“成,反正我们家的位置您也知道。明儿一大早,您带人直接过来就行。”张耀东喝完杯子里的残茶,准备起身。
他还得去信托商店看看二手家具。
不是不舍得买新的。
一是没有票。
二是这年头的二手家具很多是委员会送来的,品相很好。
而且说不定,万一,跟上次买收音机一样,也能捡个漏呢?
一连逛了三个信托商店之后,已经是午餐时间。
张耀东不打算回家,在前门大街找了个国营饭馆儿打算对付一口。
“同志,一碗素卤刀削面,一盘芥末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