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沛航走了,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。
屋里只剩下宁卫东跟钱大成。
宁卫东淡淡说了一声“坐”,自顾自做到旁边的沙上。
钱大成也没客气,隔着一个位置坐到另一头,开门见山道:“宁科长,杀敌一千自损八百,我们没必要弄成这样。”
宁卫东没看钱大成,坐在沙上翘起二郎腿,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整理半截袖衬衫的下摆,淡淡道:“弄成什么样?钱科长的话我怎么听不懂?”
钱大成心中气恼,咬了咬牙:“宁科长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,今天一早局里纪律是的调查组到厂里,宁科长以为他们怎么来的?”
宁卫东抬头扫了一眼:“那封举报信还真是你写的?仿宋字写的不错。”
钱大成一凛。
宁卫东知道那封举报信他并不奇怪,但字写的不错是什么意思?
难道宁卫东已经看过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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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想到昨天一早上,在车棚遇到宁卫东,钱大成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:宁卫东早就知道这封举报信,而且亲眼看到了!
想到这里,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但此时不能自乱阵脚,钱大成定了定神,沉声道:“宁科长,不如各退一步如何?”
宁卫东不慌不忙道:“怎么各退一步?”
钱大成道:“我可以保证,这次调查小组就是走个过场。”
宁卫东表情玩味:“然后呢?”
钱大成道:“我弟弟的事,完全是个误会,两个年轻人谈对象,我们家很中意那位白姑娘,愿意出一千块钱彩礼……”
宁卫东眼睛微眯,心说钱家倒是舍得,一张嘴就是一千块钱彩礼。
这个年代,结婚可没天价彩礼的说法。
宁卫东道:“钱科长,这个您跟我可说不着,我跟那姑娘就是一个院住着,不沾亲不带故的,你们家想娶人家,直接找人姑娘说去啊~”
钱大成表情严肃,沉声道:“宁科长,非要弄的大家都难看吗?”
宁卫东道:“这话我可不爱听了,挑事的是你弟弟,我是见义勇为,打了他,他活该。怎么着,你们家还不服了?还写举报信……”
说到这里,宁卫东嗤笑一声:“你以为这点鬼蜮伎俩我就怕了?”
钱大成阴沉着脸,意识到情况出了他的预想。
所谓阴谋,就在一个‘阴’字,要让敌人蒙在鼓里,一旦把阴谋放在阳光下,也就不称之为阴谋了。
宁卫东有恃无恐的样子,明显这个调查小组并没有产生应有的威慑力。
也是巧了,就在这时候,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。
宁卫东站起身过去,拿起听筒,喂了一声。
随即表情戏谑的瞅了一眼钱大成,淡淡道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放下电话,宁卫东看向钱大成,回到沙边上一屁股做下去,阴阳怪气道:“钱科长,你真应该好好管管你那个宝贝弟弟……”
钱大成蓦的心中一凛,本来就有种不祥的预感,此时更笃定钱小鹏出事了。
“你~”钱大成一按沙扶手,就要站起来,却硬是忍住,沉声道:“你把小鹏怎么了?”
宁卫东摊开手道:“看您这话说的,您弟弟在派所关着呢,我能把他怎么样。不过……有些事,纸里终究包不住火,你以为钱小鹏干的那些事真能一直瞒下去?”
钱大成的脸色骤变。
就在刚才,张大军那边已经拿到了钱小鹏以往的犯罪证据。
正如宁卫东预想的,狗改不了吃屎,钱小鹏这种人,敢在大庭广众下抢人,肯定不是冲动或者初犯。
果然,张大军撒下人马一查,很快就现了线索。
其实根本不需要调查,钱小鹏的事迹在他周围的圈子里并不是秘密。
张大军要做的只是按照那些传言去一一落实,把相关的被害人找出来。
否则不会仅仅不到两天就给宁卫东打电话复命了。
宁卫东似笑非笑注视着钱大成:“聚众赌博,寻衅滋事,伤人致残,还有强奸……钱科长,您这位弟弟,我说一句恶贯满盈不过分吧~”
“你……”钱大成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,宁卫东每说出一项罪名,都像大锤砸在他头上。
偏偏他还没否认,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,钱小鹏是个什么货色。
而且钱大成也没想到,宁卫东会给他来一个釜底抽薪。
钱大成深吸一口气,把脑子里纷乱的思绪按捺下去,组织语言开口想说什么。
宁卫东却抬手看了看手表,淡淡道:“那个,钱科长,时间不早了,我这儿还有点事儿,你看……”
要搁往常,这么明显的赶人,钱大成当即甩袖子走人了。
但现在,他可不敢,他弟弟的小命儿在宁卫东手里捏着。
钱大成忙陪笑道:“宁科长,别呀……我,我服了!”却是笑的比哭还难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