泪水簌簌滚落脸颊,带着盐分淌过伤口,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,而非一场噩梦这么简单。
陆惟生指尖狠狠掐入掌心。
同类的痛楚唤醒了他的记忆,苍芙安详地躺在休眠仓里,玻璃罩阻隔了他与她拥抱,陪伴她的只有经过冷冻的、无望盛放的荼蘼花朵。
他被军方以一种屈辱的姿势押走,回头看去时,身穿银色制服的实验室研究员将休眠仓朝着反方向推离。
经此一别,或许再无重逢之日。
苍芙胸前的狮吼徽章反射了凄冷的日光(星球反射光),在玻璃罩上有规律地闪烁,像是在朝他挥手告别。
陆惟生转过头。
他将巨大的痛楚咽进喉咙,腹腔泛起近乎惨烈的疼痛,他痛得弯下腰,接着被愤怒的军方一膝盖顶在胃部。
……
回忆中断。
陆惟生忽然感到反胃,他抬手捂住上腹,额头泛起细密的汗珠。
“陆惟生?”
苍芙想去扶他,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,拉到身前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我想解开他的锁链,可以吗?”
陆惟生薄唇苍白,嗓音也有些颤抖。
苍芙不明所以,但还是点了点头,“你做什么都可以,我没有意见。”
得到同意,陆惟生释放出一缕雪焱。
这一次,火焰温柔地缠上赫波腕上的锁链,避开青紫斑驳的皮肤,如绞绳般将金属锁链绞成两半,随着脆铁应声而裂,赫波在体内含有高浓度镇定剂的情况下展现出惊人的爆力,直直扑向角落里的莱拉,连同脏兮兮的斗篷一起将她搂进怀里。
因为动作幅度过大,斗篷兜帽滑落——
露出一张形容枯槁的脸。
凹陷的脸颊,眼珠浑浊得分辨不出颜色,蝇虫爬进爬出,妄图在鲜血干涸前啃尽最后一丝血肉。
但赫波毫不在乎。
他将脸埋进莱拉的颈窝,无所顾忌地嚎啕大哭。
整个角斗场都被干扰,管理人员过来敲门,陆惟生心脏疼得要爆炸,他踉跄着走到门口,重重一拳擂在锈迹斑斑的铁门,对着管理人员咆哮:“给我闭嘴!”
赫波似乎知道这声“闭嘴”不是冲他来的,不仅没有停止大哭,甚至哭得愈放肆。
苍芙静静等在一旁。
她知道这种事情需要一点时间。
大约过了十分钟,赫波哭声渐渐弱下来,变成了小声的啜泣,然后变成无声哽咽,最终,他连哽咽也停止了,只大力拥着莱拉的尸体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蝇虫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,开始朝着他进攻。
又过了几分钟,赫波抬眸望向陆惟生,祈求道:
“先生,您拥有我们一族最尊贵的血统,我以体内流淌的鲜血起誓,我的灵魂向您俯称臣,世代效忠于您,现在,我想向您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。”
陆惟生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“什么要求?”
“请您赐予我永恒的死亡,可以吗?”
“……”
陆惟生哽住。
他就知道,他就知道。
男子颤抖着捏了捏眉心,一波又一波零星的记忆涌入脑海。
庄严肃穆的听证会大堂,他被宣告判处无期徒刑,关进残忍如同屠宰场一般的星际监狱,他不死心地越狱了六十三次——
当他驾驶飞鱼艇次成功突破守卫军防线的一瞬间,被引力场屏蔽的精神力尽数回归。
随后,他感受到了被标记者的“死亡”。
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