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与书现在身上?两处重伤和无数小伤,体力极大透支,要想保住右臂,必须赶紧回蓬丘。傅潭说更是灵符受损还未来得及医治。
二人身体皆是崩溃的边缘。
傅潭说费力召出法器木鸢,喘息:“不知为什么支援我?们的弟子还没到,洛与书,我?们回不去辛沂乡了,你?现在太虚弱了,必须赶紧回蓬丘。”
“没用的。”洛与书轻笑一声,满口血腥味,“木鸢飞出不去的。”
他抬手,指尖幻化出一只漂亮的蝴蝶,这蝴蝶扇动翅膀,飞呀飞,飞过枝头,飞上?高空,傅潭说仰头看它,在它即将飞出山林的时候,“嚓”,仿佛被点燃一般,化为了灰烬。
傅潭说毫无防备被吓得嘴唇颤动:“怎么会?……”
如果?洛与书没有试探,他贸然御剑飞行,下场也许就和这蝴蝶一样了。
天罗地网,何为天罗地网,每一处,都是逼死他们的杀招。
不然,澹台无寂怎么会?这般轻易放他们离开?呢。
因?为澹台无寂知道,就算他不杀他,这里埋伏着?的魔物,和天上?地下的阵法,他们根本走不出这片绵延不绝的群峰和山林。
澹台无寂笑看他们等死。
澹台无寂,好一个澹台无寂。
傅潭说咬牙,恨得眼睛都要滴血:“是我?小瞧了你?。”
他蓦然又想起许久前的那一天,澹台无寂来看他,带了一筐他喜欢的酸橘。他随意地将框子丢给他,橘子七零八落,砸了他满身,他躺在橘子堆里,笑个不停。
“欸,臭小子。”澹台无寂唤他,笑容痞痞,“我?教你?,青龙剑法吧。”
“我?已?经?入了魔道,不能继续修行青龙剑法,可你?小子,又没学多少东西?。”
他看向傅潭说,像是看着?他最后?的希冀。
“我?教你?,师父教给我?的,我?都教给你?,怎么样?考虑考虑。”
他俯下身来,明明是他来求人的,语气还颇为无赖,好像傅潭说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:“这个世界上?还会?青龙剑法的,除了我?,可就没别?人了哟。你?考虑考虑。”
一滴泪悄悄滑了下来,被傅潭说很快抹去。
他知道,澹台无寂或许有那么一刻,真的把他当师弟。
他虽一开?始与澹台无寂周旋,只是想保下小命,再与他套近乎得到屠罗刹内部消息,但日渐相?处,他又何尝不是有那么一刻,真将他当做了自己?的师兄。
毕竟,灵胤道长?,就只有这么两个弟子。
他们本该是这世间,最该相?互依靠的存在。
可是,可是。
“轰隆——”
一道闪电刺破天际,继而是震天响的雷鸣。倾盆大雨顷刻而至,瓢泼而下,将天地淋了个透心凉。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树叶上?,哗哗将灰尘冲洗,叶子越发油绿。
天地一片水色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过如此。傅潭说荒谬以微弱灵力捏起一把光伞,遮住自己?和洛与书身上?的雨滴。饶是如此,衣袖也被雨水打湿,雨水混着?泥土在脚下汇集,血水,泥水,雨水……一向洁癖的洛与书却要忍受这一切。
傅潭说侧首,掩饰眼里的泪,止不住自责心疼。
如果?没有他连累,洛与书何至于落到这般地步。
他扶起洛与书,让洛与书靠在自己?身上?减轻负担,慢慢前行:“我?们,先找一个地方避雨。”
雨水汇聚,在山崖壁洞外形成一道水帘。水帘之内是光线昏暗不见尽头的壁洞,洞内墙壁粗糙,凹凸不明,还有水淅淅沥沥顺着岩石之间的缝隙渗下来。但这已经是傅潭说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藏身之处了。
不知?是毒液起了作用,还是洛与书伤势太重,天色刚暗下来,傅潭说这边刚升起取暖的火堆,他就?已经发?起了高烧。
昔日高大的身影也虚弱下来,靠着崖壁席地而?坐,双唇毫无血色,整个人宛若一尊被弄脏的冰雪娃娃,轻轻一推,就?要摔个粉碎。
这么多年以来,发?高烧的都是不争气的傅潭说,洛与书什么时候发?过高烧。
傅潭说急地不行,他几乎把?纳戒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翻找了出来。能吃的丹药都喂给?洛与书,他私藏的陈酿也拿出来,学着洛与书曾经照顾他的样子?,以帕子?打湿,半跪下来,想给?洛与书擦拭降温。
“我?没事。”洛与书抗拒地别过了脸。
傅潭说伸向他额头的手停顿在半空中,跳动的火光里,他看见洛与书线条分?明又倔强的侧脸。
“你?是不是嫌我??”傅潭说歪脑袋,“嫌我?笨手笨脚,不配给?你?擦身体?”
“不是。”洛与书忙道。
“那你?是觉得我?愚笨至极,照顾不好你??”
洛与书终于肯转过头来,否认:“更没有。”
“那你?就?老实?点,听话不行吗。”傅潭说不由分?说将帕子?盖在洛与书额头上,头一次这般硬气,“我?知?道你?自尊心强,不想让人照顾,但是你?放心,天知?地知?你?知?我?知?,今天这事儿?,我?绝不会说出去。”
浓烈的酒味传进鼻子?里,继而?,潮湿清凉的帕子?缓解了额头灼热。
傅潭说极少做这伺候人的活,小心翼翼剪开洛与书伤口处黏连的衣服,撒上药粉,用绷带包起来。又笨手笨脚将洛与书袖子?挽上去,浸湿了酒的帕子?擦拭他白皙的手臂,留下粉红色的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