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?谁的记忆?他的?还是?,姬月潭的?
“好,好好好。”老婆婆干枯的手覆上二人交握的手,笑眯眯送出真挚的祝福,“公子不言,老婆子也知道?,你今日能带他回到这里,一定很不容易。世间的事大都如此,先苦后甜,历尽千帆,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。”
她声?音沙哑,带着发自内心的善意。
“老婆子今日托大,就祝你们?二位,永结同心,百年好合。”
永结同心,百年好合。
如雷声?在耳边炸响,如惊雷贯彻耳道?。
傅鸣玉仿佛被击中,整个人都是?僵硬的,他愣愣看着面?前的仙君,仙君握着他的手,噙着笑意,应声?:“嗯,承您吉言。”
从花灯店走出来的时候,傅鸣玉抱着小兔子花灯跟在洛与书身?侧,人还是?傻的。
极佳的听力?捕捉到身?后小姑娘与祖母的窃窃私语:
“奶奶,那明明是?两?位公子,怎么能叫百年好合?”
“这世界上的爱有很多种,奶奶对你,对你已故的祖父和曾外公,和对这些花灯和祖传的手艺,这都是?爱。”
老人沙哑的声?音模模糊糊,随着风传来。
“总有爱,如亲情永久,如爱情坚贞,如友情忠诚,它不单单是?男女间的欲念,也不单是?血缘的牵连,它永恒也纯粹,有的人一辈子也遇不到,但?有的人,遇上就是?一辈子。”
傅鸣玉眼中酸涩,有的人,他是?哪个有的人,前一个,还是?后一个?
怎么想,姬月潭才是?幸运的后一个吧。
他偷偷瞄着仙君近乎完美的侧颜,方才的一切都像梦一般,这是?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,只有手里的花灯真真切切告诉他,一切都是?真的。
洛与书还在与他低声?嘱托:“待到夜晚,便可以点燃里面?的蜡烛,那时候,花灯是?最好看的。”
仙君待他越好,他越愧疚,越不安,因为他知道?,这一切都是?偷来的。
因为站在这里的是?他,才以失忆为名?心安理得?接受着仙君的爱意,心安理得?靠近仙君。
他是?曾怨恨姬月潭拥有一切都不珍惜,可是?,那是?姬月潭的选择,不论如何?,那是?姬月潭的自由。他不是?姬月潭,他不知道?姬月潭是?否对仙君也有同样的心意,所以,他不能替姬月潭做如此重要的决定。
不仅仅因为姬月潭,他觉得?这样,也对不起?仙君。
“仙君。”傅鸣玉叫住洛与书,他眸子颤动,对上洛与书认真的眼眸,“仙君,有一件事情,一直没有告诉你,其实,其实我……”
“无霜仙君。”
未说出口的话蓦然被打断,一队黑衣人突然出现。
傅鸣玉惊愕地?侧首看去,他们?皆是?一身?玄衣,腰配绛红腰带,悬挂着铁牌和珠玉,人人带着半扇玄铁面?具,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。
为首的人一拱手:“无霜仙君,我们?大护法请您过去。”
似是?知道?大护法的段位也请不动他,他又按照大护法灵壹的说辞补充了一句:“是?为了过几天,上陵城祝山节的事,他想问问您的意见。”
果然,听到“祝山节”三个字,洛与书冷硬的神色缓和些许。
他就近找了家客栈,定下?一间上等房,与傅鸣玉道?:“你在这里等我,我很快就回来的。”
傅鸣玉乖乖点头,可是?一想到,这是?全然陌生的地?方,而自己又是?不会法术的,他紧张地?捏了捏洛与书的衣角:“仙君,我……”
仙君似乎总能及时发觉并安抚他的恐惧。
不等他说出口,洛与书已经取出一团细细的红色红线。他半蹲在傅鸣玉身?前,慢慢将丝线一圈一圈缠绕到傅鸣玉右手,又将丝线缠在自己右手。
一圈玄衣人站在一旁,眼睁睁看着洛与书放下?仙君的架子温柔待人,皆是?有些诧异。毕竟,那是?蓬丘的仙君,是?他们?大护法也不敢招惹的人。
神奇的是?,那些丝线一等到两?边缠好,就飞快地?消失,看不见了。
但?是?傅鸣玉知道?,它还在那里,现在,就戴在他手上。
“这是?什么?”傅鸣玉好奇问。
“这是?,牵丝。”洛与书在一众玄衣人眼皮子底下?全然不觉得?有什么不好意思,他看着傅鸣玉的脸,认真道?,“戴上这个,不管你在哪里,我都能找到你。”
不管你在哪里,我都能找到你。
喔。
傅鸣玉低下?头,脑海里还在一遍遍默念着。
心脏恍若被暖流包裹,全身?都是?热气腾腾的,咕噜咕噜冒着甜甜的泡泡。
他哪也不去,就乖乖坐在房里等,眼看洛与书跟随那一队玄衣人渐渐远去,如果没猜错,那些人,应该就是?镇守上陵城的封灵阁。
只是?不知道?,他们?口中所说的祝山节是?什么?为什么还要和仙君商议?
正胡思乱想着,身?后蓦然传来巨大的响动,仿佛有什么扑通一下?就落到了地?板上。
有刺客!傅鸣玉第?一反应,这可是?二楼!这人必然是?翻窗进来的!
傅鸣玉如受惊的兔子猛地?跳了起?来,刚要回头查看情况,只听“啪”一下?,脸上的面?具直接被打飞出去。
傅鸣玉被吓得?瞪大了眼睛,脸色煞白看着来人。
而打掉他面?具的玄衣人,却同样一脸惊恐,愣在了原地?。
别别别欺负他啊,他现在可不是?鬼主,只是?个手无缚鸡之力?的人类!傅鸣玉吓得?以袖掩面?,连连后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