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燕拾拄着它,慢慢转了个方向,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。
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。
她看着平静如死的冰面,举起拐杖,用力地敲下去。
一下、两下,她想要将它敲出一个洞,可是却只将它敲裂,并未彻底敲破。
她重重地喘着气,差点从岸上摔下去。
青溪赶紧扶住她:“二小姐小心,什么都没有身子要紧啊。”
谢燕拾没有推开她,她将大半个身体都靠在她身上,心中无处发泄的恨意让她胸闷气短,不由地哬嗬喘着气。
那一日她刚刚苏醒,意识一恢复,她便要喊人,去杀了崔韵时,把她大卸八块,怎么样都可以,杀了她。
她要杀了她。
她用尽全身力气,艰难地转过头,看见一人立在屋中。
是长兄。
她的心沉下去。
长兄发觉她的异样,走过来用帕子轻轻擦拭她额上的汗,而后道:“别告诉任何人你坠楼之事与崔韵时有关。”
“为何?!”谢燕拾怒极,沙哑着嗓子,几乎要咳出血来。
“她手里捏着证据,有关于你在醉江楼坑害她的证据。”
谢燕拾只觉牙根都恨得发痒:“长兄不是将它们都销毁了吗,怎么会有证据落到她手上?”
“因为我会给她,如果你还要挑衅她,让她不快,她手里就会有你的把柄。”
他的态度说不上温和,也说不上冷淡,他看起来更像是在想别的事,表情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怅惘。
可谢燕拾深深喜欢过白邈,她一看长兄这神情,同她如出一辙,便知晓他是在想着一个对他毫无回应之人。
谢燕拾手下抓紧床褥,想要撕碎一切。
谢流忱重新清洗过巾帕,不断地帮她擦着汗水。
“你是我妹妹,你做过的所有事我都可以帮你扫尾收拾,让你不用对任何人低头。唯独这件事不行,在崔韵时面前,你必须低下头去。”
“只要你别再和她闹,以后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。”
谢燕拾再也不想看见任何东西,她紧紧闭上眼,感觉世界暗无天日,熟悉的怪响又出现在脑海里。
她一直以来的预感没错,果然有人要害她,而她的亲兄长,却成了那人的帮凶。
她的仇人就和她住在同一屋檐下,她却不能让她受尽屈辱,死无葬身之地。
长兄还口口声声要她对崔韵时低头。
只是这么一年功夫,她和崔韵时的位置就对调过来了。
怎么会这样,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。
这一场游戏,她一直无往不利,所有难题都在她面前自动消失,所有阻碍她的人都会被解决。
就连母亲都管不到她。
可她一帆风顺的人生,却因为一个人而被毁了。
她只得日日夜夜地诅咒,诅咒崔韵时不得好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