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她只是想要佯装即将射出弩箭,实际重重砸他几拳,将他打懵在地,她趁机溜之大吉。
要不是被他耽误,拖住了脚步,现在她都快到山脚了。
这样冷的日子,若非要与这对兄妹斩断仇怨,她本该在暖融融的屋子里,和芳洲行云一块打叶子牌,然后大家一起吃碗热汤面,或是金玉羹。
行云的琵琶弹得越来越有模样了,教习她的先生都说行云天分不错,是块好材料。
其实她最想的还是能和娘、小妹在一起,而所有她爱的人俱都平安康健,日日都能相见。
大家每每相聚,便说笑到天亮,不知黑夜已悄然逝去。
她想得有些出神,似乎已经嗅到了栗子的香味。
她真是贪婪啊,既想要出人头地名利双收,又想要与亲友相伴一生纵情高歌。
可既然是白日梦,自然是想要什么就往梦里添什么。
忽然一阵咻咻的轻响,她回过神,心想又是哪儿在放焰火。
她下意识转过头,想瞧一眼异响的来源。
她没来得及做完这个动作。
一支羽箭从脖颈侧面穿入,射穿了她的喉咙。
她转不了头了。
裴若望搀着陆盈章下了马车,阿南则被留在家中,由嬷嬷和丫鬟照看着。
今日天气晴朗,比前几日都暖和了一些。
天色澄明,让人看了心中就生出希望。
崔韵时的送葬之日就被定在这样一个好天气里。
灵堂设在设在东花厅,裴若望与陆盈章由丫鬟带着过去。
有宾客带来的几个孩子在廊下玩闹,几人在抢一个足有两个拳头大的果子。
结果争来争去,果子掉在旁边一个没有参与游戏的孩子手里。
那孩子毫无准备,一下子没有抓住,果子在她掌心撞了一下,又从她手里掉出去,摔溅出了鲜红的汁液。
他们为此吵了起来,争论那个孩子是不是故意要将果子抛去地上,让所有人都没得玩。
吵得一旁的嬷嬷都上来劝架。
裴若望旁观全程,看得很清楚。
一切都是只是巧合。
那孩子只是恰好站在那个位置看其他人玩闹,手掌又不够大,抓不住果子罢了。
世上时刻都在发生着这样大大小小的巧合。
崔韵时的死也是一场巧合。
那一日谢家的乱子闹到次日天明都没有休止。
元若遣人将裴若望请到谢家,看住谢流忱,别让他伤着自己。
其余护卫都极听从谢流忱的命令,他不许他们动手的时候,就算谢流忱本人当着他们的面自尽,他们也不会出手阻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