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处树木蓊郁,明明是白日,日头却如同被熄灭了一般,阴沉沉的。
直到跨过某条界线,仿佛以此为分割线,明明树木还是那么茂密,天光却能透进来了,身旁黑绿的树木也泛起淡淡的金色。
裴若望几乎错觉有无形的力量在改变着这里的规则,本能地警惕起来,又不自觉被这无处不在的金色光芒影响,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。
他恍恍惚惚的,不知怎么的就被带到了祭台上。
直到这时,那种玄妙的感觉才解除大半,裴若望清醒过来。
大巫将一卷手册交给谢流忱,又指着地上铺满整座祭台的雕刻,道:“此中玄机,不可在人世中以口耳相传。”
她对谢流忱眨眨眼,很快就离开了,身影仿佛一阵黑雾,很快便不知所踪。
谢流忱看明白她的暗示,抖开了手上的这卷秘册。
仔细看过后,他将之收起,卷到末尾时,动作忽然顿住。
“怎么了?”
谢流忱面露茫然:“……我总觉得,这手册似乎该是很长的,不该只有这么一段。”
裴若望:“可能是你失血过多,出现幻觉了吧。”
来这的一路上,裴若望时时能闻见谢流忱身上的血腥味,可想而知他放了多少血给大巫。
谢流忱在台上走来走去,终于指着一个手举莲叶,右手缠蛇的小童,道:“这手册上大致是说,要我将血盛满这片莲叶,便会得到答案。”
“怎么又要你的血,我就说这祭台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谢流忱干脆解开纱布,从早上大巫弄出的伤口里放出血来。
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。
那些血滴入地上,瞬间无影无踪,别说盛满,就连一滴都看不见。
谢流忱蹙眉,依照这手册中的记载,人身各处的血都有不同的含义,而它要的是最炽热最诚心的一叶血。
这上面不知何人添上了一句话,字迹与其他的都不相同。
那句话大致的意思与他曾经所想的不谋而合。
若无排除万难的决心,便无法扭转既定的命运。
他不知到底哪里的血才算是最炽热最诚心的血,他只能按照字面意思,将刀对准自己的心脏,狠狠刺下。
血迹蜿蜒,滴在莲叶上,仍旧没有一滴能留住。
裴若望绷着脸,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谢流忱不信邪地一试再试,心脏不行,他还有四肢,还有头,还有许许多多的部位。
他刺下一刀又一刀。
一蓬蓬飞溅的血花中,裴若望终于看不下去了,握住他的手腕。
“你够了!别听大巫的鬼话,她在骗你!哪有这么玄乎的事情,把这些都忘了吧,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,你从来没有认识过崔韵时,和我回去住在陆家,我们三人一同过活。”
“世上还有许多事值得你去做,既然你在崔韵时的事上大错特错,你就在别的事上还报给她。”
“去给她奉一盏长明灯,请僧道给她讲经超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