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喝得再醉,席冲也知道眼前的人是游阳,视线从他的眉眼、鼻骨、嘴唇、下颌线一一划过,心忽然就安定下来。这不是别人,而是游阳,是属于他的游阳。
“哥。”游阳轻轻叫他。
“嗯。”
游阳抬手摸他的耳骨和脸,微微靠近他,用很疑惑的声音问他:“你不亲我吗?”
屋子密不透风,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,仿佛光明被吞噬,陷入无尽黑暗之中。
是哪里来的光让他能够看清游阳脸上的每一处细节的?
这么想着,席冲低下头,亲住了等待他的游阳。
……
游阳还趴在席冲身上,迟迟不肯起来。
过了许久,他才撑起胳膊,去看席冲的脸,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又去亲他。
亲完他对席冲说:“你真好看。”
他自己脸蛋红扑扑,嘴角不知是他还是席冲留下的口水,在黑暗中泛出令人羞耻的晶莹亮光。上衣早在不知什么时候被褪了去,揉成一团塞在床脚。裤子卡在中间,被他嫌碍事,直接腿一蹬扔到了地上。
席冲躺在床上,抬起胳膊遮住脸,起伏的胸膛到现在都无法平息下来。
游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只是趴过去,再次亲了他。这次温柔很多,像终于大发善心,决定安抚一下被惊到的席冲,所以动作无比小心,对待珍宝般轻柔而缠绵地吻他。
隔日先醒过来的是游阳,他半个身体都压在席冲身上,睡得歪七扭八,起来才看到席冲半埋着脸熟睡的模样。
轻手轻脚下了床,他先下楼把昨夜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,偷摸看了眼项维冬也还在睡,便去厨房把醒酒的小米粥煮上,才重新回到二楼。
推开门的时候,床上的人已经坐起来,正靠着墙发呆。听到门响,也没有反应。
游阳走过去,站在床边歪头看了眼他,坐下来,想了想说:“要不你就当昨晚喝醉记不得了。”
席冲的眼睛终于有了反应,抬起看他,开口嗓音有些沙哑:“我至于吗?”
他还不至于胆小到要用喝断片来当做逃避的理由,他只是宿醉后脑袋发晕,又不是傻了。
昨晚的事他清晰记得,包括他们做了什么,他就是有些想不通。
……头痛。
算了,想不通拉倒。
他从床上起来,按了按太阳穴,怀疑昨晚项维冬的那瓶酒是假酒。
在地上找到拖鞋,他往外走,一边说:“有早饭吃吗?”
“有小米粥。”游阳也跟着起来。
席冲拉开门:“今天你想去哪儿玩?可以接上你的小伙伴,我开车送你们。”
烦人的高考结束,该是这帮准大一生们放松放松的时候。
可没想到游阳说:“出不去了。”
席冲回头看他,游阳有些无奈地笑了下:“招生办的人好像已经来了。”
从昨晚出考场开始,游阳就接到不知多少高校打来的电话,大多是恭喜他,紧接着就打探他考得怎么样,并提出可以陪他一起估分。如果游阳不想估分,他们也可以陪着游阳一起放松放松,问游阳想去哪里玩,他们都能陪同,甚至可以一起打游戏。
他们虽决口不提报志愿的事,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们的学校有多么好,专业多么强,试图通过示好的行为来打动游阳。
后来电话太多,游阳接不过来,只能把手机关机。
可今早他下楼,随意往外一瞄,就看到废品站铁门外停着两辆车,有人鬼鬼祟祟蹲在门口,似乎在等着什么人。
大概率就是在蹲他。
这种情况在出分的那天早上达到巅峰,仅仅只过了不到十分钟,游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,按掉一个还有一个,全是招生办打来的。
这当中也有立刻放弃的高校,转头去联络其他排名稍低的学生。但唯独清北,半小时后直接登门,打着恭喜的名义来探游阳的口风。
两拨人坐在屋子里,显得无比拥挤。游阳说自己没想好,读什么专业都行,去哪儿也都行。这番模糊言论立马引得两边的老师紧张起来。
先开口的北大的老师:“我们学校所有王牌专业任你选。”
清华的老师立刻笑呵呵,刀光剑影:“据我所知,北大文科强势一些吧?游同学是学理的,要论专业,还是来清华更适合一些。”
北大不甘示弱,温声细语却笑里藏刀:“看来老师您的消息不太准确,我们北大文理发展势头都很猛,不像清华好像只有工科比较强吧?”
清华老师转过头,对项维冬说:“您是游阳的家长吧?一看就气度不凡,仪表堂堂,事业肯定做得相当成功。不知道你们接下来什么打算,如果暂时没有安排,我们可以专人带你们全国任意城市五日游。”
北大老师立刻握上席冲的手:“听说您是游阳的哥哥?我听游阳班主任讲过了,你们关系非常好,从小一起长大的。游阳能有今天的成就,绝对离不开你的教导啊。我们可以带你们全国七日游,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去过北京?不用其他人,我全程作陪,保证让你们玩得尽兴。”
场面一度陷入僵持,清华老师长吐一口气,微笑着转过身,呼唤和他一起来的人:“杨同学,来,跟你的学弟聊聊天,你们是不是还没见过?”
他口中的杨同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,慢吞吞走到游阳面前。
清华老师替他介绍:“他是你大二的学长,数学系的。游同学你可能觉得面生,但他表弟你肯定认识,杨浩杰,是你同学对吧?听说杨浩杰同学今年考得也很不错,不过分数要报数学系还是有些危险,我们招生办的老师也正替他想办法呢,看能不能从其他省调个名额给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