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委屈太大了。
哪怕是他肯答应,她也不舍得让他受。
虽然细论起来,这种情形仿佛还是他一手促成的。但是能怎么样呢?她喜欢他,就只能将这个烂摊子揽到自己头上,总不可能去怪他。
她心里一直想的是,应当找一个机会,尽量妥当、圆满地处理好这个问题,然后才把自己的心意捧到他面前去。所以,她才能强忍到今天。
要不然,她恨不得从早到晚黏在他身边,一天三遍说我最喜欢师尊。
反正在她眼里,脸皮这种东西最不能当饭吃,既然喜欢,就要大大方方地喊出声来,最好是把心搬到大太阳底下晒着,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分明。
她从来都不是胆小的人。
要不是有那一层尴尬的关系在,她哪至于一个人憋得邪火丛生,连梦里都是在和云别尘……
她的眼皮蓦地跳了一下,竟不敢看眼前的那张脸,默默偏开视线,却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。
她不得不承认,她的内心深处,远没有外表那样磊落,那样守礼。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,想拥他在怀中,想将他两只手腕一起捉住,按在头顶,想看他喘息声被堵在唇间,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,只有眼尾越来越红,泪珠藏在睫毛里不肯坠下。
她在肖想自己的师尊。
她全靠对他的珍惜和敬重,维系着不多的理智,而他却对她说:“你若有空,不如去看看你的小道侣吧。”
如此云淡风轻,顺理成章。
并且,还是在她今日好不容易,自以为跨出了一步,与他一番温存之后。
他究竟是怎么看她的呢?
这算是什么?是当真对她的心绪全然不觉,还是,一种隐晦的拒绝?
她回想起不久前,自己终于鼓足勇气问他:“师尊,你想是我的什么人啊?”在等待他回答的那片刻里,心跳得真是快极了,像要从胸腔里撞出来一样,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,却又害怕让他发现。
如今想来,或许只是她一厢情愿。
她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将那几分失落掩藏下去,勉强冲他笑笑,“师尊怎么想起他了?”
眼前人只如闲话家常,“我们这一趟下山多日,你与他也许久未见了。”
“所以呢?”
“他一个人住在暗室里,也是孤单。”
“就算是要看望,也不急在这一时。如今我只记挂师尊的身体,别的事都晚些再说吧。”
“无妨,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,你不必白费时间陪我耗在这里。”他微微向上牵了一下唇角,“从前你时常去照拂他,此番一别多日,他大约是该想你了。晚饭后就去瞧瞧他吧。”
语气温和,体贴至极。只是听在黎江雪的耳朵里,说不出的难受,甚至有点让人生气。
他对旁人的心思,倒是揣测得十分细腻,那便没有道理唯独对她的心意视若无睹。小道侣会想她,而他不会,是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