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江雪原是狠了心,不想管的。
既然如今知道了,那不是她的男人,便不该一再越界,越管越错。
然而走到门边,回头望一眼那具清瘦的身子,心又被揪得慌,终究无法视若无睹,自顾自离开。
烧成这样,要是再受了凉,该更严重了。他那个身体,原本也一天天的让人提心吊胆,这一病不知道还要折腾多久,人本来也瘦,再瘦就该没了。
再看他那副睡梦里也要着急的样子,一会儿可别从床上跌下来,她的罪过就大了。
罢了罢了,再管一次。
她重重叹了一口气,咬得腮帮子都发疼,却还是折返回去,从床边把人轻轻抱起来,挪回原位。
果然烧得厉害。隔着衣衫,也能摸到身子滚烫,软绵绵的,像是连骨头都没有了,任由她摆布。他垂着头靠在她怀里,就像一个火炉一样,让人心一惊,竟没忍心立刻松手。
他像是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丝不忍,立刻就向她身上又蹭了蹭。
脸埋在她肩窝里,烧得发烫的呼吸无力又细弱,时快时慢,都扑在她的颈间。惹得她全身忽然一僵,心止不住地狂跳。
她硬起心肠,轻轻推了推他,“别闹,躺下自己睡。”
这人微微仰起脸来,哪怕并未醒,脸上却现出一种委委屈屈的神色,喉间竟还模糊地轻哼了一声。像是在诉说病中难受,又好像对她的冷淡有些抱怨。
黎江雪就觉得太阳穴胀得厉害。
果然是作,连意识都不清了,还在和她作。
她从前怎么就不知道,她师尊骨子里还是个妖精呢?
他就这样笃定,她会由着他闹吗?
“别和我来这套,没用啊。”她小声嘀咕,“昨晚也不知道是谁,发着烧还那么野,自作自受了吧?”
说着把被子拉上来,将这人整个塞进去,一直严严实实裹到脖子。
“不许乱动了。”
却不料,高烧中的人根本不会管她在说什么,她刚要直起身,手臂却忽然被拉住了。他从被子底下,牢牢地拽着她,一点不肯放松,大有要将她拉进去的势头。
他睫毛颤了颤,眼尾通红,双唇却干裂,忽然轻声喊:“阿雪……”
黎江雪的手猛然一顿。
有那么一瞬间,她几乎以为他已经醒了,是故意在和她来这个。仔细看了好一会儿,才发现他的确是睡着,神智并不怎么清醒。
只是在病中,在睡梦里,还要拉着她,怕她走了。
只不过,他喊的究竟是她,还是……
她咽了一口唾沫,喉咙堵得有些疼。
她以往最喜欢听他这样叫她,有时候他不好意思,故意不理她,她还要变着法儿地缠他,哄着他叫一声好听的。只要师尊叫她一声“阿雪”,她什么都愿意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