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想想,要是早知道如此,应当追问一句的,也好让她知道,云别尘真正的徒弟,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。
才能值得他做到那般地步。
这一日,她走进他屋子的时候,见他仿佛在找东西。急急忙忙的,也不顾身子没好透,一边咳一边找。
“师尊找什么呢?我帮你啊。”她顺口道。
却不料他神色一僵,竟有遮掩的意思,“没,没什么。”
她才看清,床头的被褥都被掀开了,露出底下干干净净的床板来。他在找的,是那日被苍狗刨出来,被她顺手藏走的发带。
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,就放下手上的药,淡淡道:“唐止前两天不是换洗过吗,要是原本放了什么,没准是被他收起来了,师尊去问问他就是了。”
于是就见云别尘点了点头,神色却仍透着不安。
她假装没看见,拿手试了试碗壁不烫了,想将药端给他喝,却听他忽然道:“阿雪,过几日我要去一个地方,你陪不陪我?”
惊得她药碗差点脱手。
“你这个身子,还想去哪儿啊?”
“已经好得差不多了。”
“你看看你自己信吗?”
她瞪圆了眼睛拦在他面前,还虚张声势地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我警告你啊,门都没有。”
对面笑笑,神色从容得气人,“那我自己去办完事,即刻就回来,你留在山上等我,不必担心。”
他!他明知道,她不可能舍得让他一个人去,还偏要在这里拿话挑她。
一天天的,八百个心眼子。
黎江雪忍着脑仁疼,话音还是不自觉地放软了,“你记不记得,那天我胡乱练功时,你对我说过,你只有我一个徒弟?”
“怎么了?”
“我也只有你一个师尊,你别老拿自己不当回事。你要是再把我师尊弄伤了,我也是要和你算账的。”
“……”
她叹了口气,隔着衣袖握上他的手,“师尊,你到底想干嘛呀?”
眼前的人目光垂落下来,像是因她的话而微微发怔。过了好一会儿,才道:“我想回我的师门。”
这一下轮到黎江雪愣了,“师门?”
他抬眼看看她,唇角扬起一个笑,“怎么,为师就不可以有师门了?”
她讷讷半晌,无话可对。
的确,既是修仙,总有师承,云别尘有自己的师门,实在不足为怪。只是她从来不曾听他提起过,也就从未往这一节上想。
她总觉得,他好像是这世间最孤单而干净的一个人,衣不染尘,孑然一身,就好像他的名字一样。唯一和他有联系的,就是她这个徒弟,顶多再加上一个唐止。
可能正是因为这样,她总认为自己应当守着他,哪怕他是师尊,修为强过她千百倍,她仍然常常放心不下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