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们绣的是技法,你落针,绣的是心意。”班漪同她笑道,“个中不同,岂能相提并论?”
萧窈便只好硬着头皮上阵。
她此生就没做过这样细致的活计,绣一瓣花,便忍不住要嫌弃半晌,费了好几日的功夫才完成。
此时,太常寺拟定好的婚仪章程也已送来。
哪怕崔循已经依着萧窈的意思,删繁就简,可许多礼仪必不可少,依旧够她头疼的。
班漪逐条为她细细讲过。
至于成亲前一夜,要教新嫁娘的某些事情,则落在了长公主身上。
萧窈起初毫无所觉,接过姑母给的册子时,还当是礼单之类的东西,随手翻开扫了眼,僵在原处。
萧斐打量着她这副模样,笑问:“是自己看,还是我讲与你听?”
“自己看。”萧窈声如蚊讷。
她对此并非一无所知,私下也曾看过些被称为“淫词艳曲”的杂书,只是到底没经历过,无法如长公主这般游刃有余。
譬如眼下。
萧斐颔首后,又想起旁的,神色自若提醒道:“令傅母备了药。届时若受不住,须得用些,不可由着胡来伤了身体。”
萧窈听得眼皮一跳。窘迫之余,想起那日温泉行宫的情形,脸颊微红。
“按例来说,今夜该叮嘱你些大道理,譬如嫁过去后须得贤惠守礼,侍奉公婆,和睦妯娌,恪守世家妇的本分……”萧斐顿了顿,嗤笑道,“但要我说,只一句,别委屈自己。”
萧窈便也笑了起来:“姑母知道的,我并非忍气吞声之人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萧斐觑着天色,起身道,“今夜该早些歇息,若不然,明日忙上大半日,恐怕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。”
萧窈应下,起身送她出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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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亲为昏礼,定在晚间。
但萧窈还是一大早就被唤醒,起身梳洗,先是依礼宗庙祭告先祖,又往祈年殿拜见重光帝。
喜事临门,重光帝今日的精神看起来要好上不少。
他从来是个慈爱而寡言的父亲,时至如今,也说不出太多动情之语。只是在萧窈规规矩矩跪拜、辞行后,温声道:“窈窈,今后要好好的。”
重光帝早年总是盼着萧窈能快些长大,如那些温婉贤淑的世家闺秀,择一如意夫婿,相夫教子。
真到这一日却又想,若她永远都如少时一般天真自在才好。
故而也并未依礼训诫,只是留萧窈在殿内,看着她吃了碗极喜欢的杏仁酥酪。
及至回了朝晖殿,傅母们再没让她多吃什么,只用些拇指大小的点心垫垫胃口,不至饥肠辘辘。
再晚些,便连茶水都不宜喝了。
嫁衣很重,镶金饰玉的发冠也颇有分量,萧窈起身走了两步,便下意识抬手捏了捏脖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