途经假山石时,萧窈绊了下。尚未反应过来,便又觉身体一轻,落在了崔循怀中。
他竟就这么将她抱了起来。
梅林以东是崔循的住所,府中之人都知道他喜静,不会轻易踏足此处。而山房的仆役们见此,也都不约而同地低了头,并不多做打量。
可萧窈心中觉着这样不好,但身体上却又一步路都不想再多走。攥着他的衣襟,控诉道:“都怪你欺负我。”
“嗯。”崔循坦然认下,“是我不好。”
“说是这样说,”萧窈嘀咕,“改又不肯改……”
崔循笑了声,并不反驳。
将萧窈稳稳当当放在了床榻上,没准人跟进来伺候,亲自动手为她褪了鞋袜。
白嫩的脚踝上,依稀可见淡青指痕,清晰地落在两人眼中。
崔循眸色稍黯,萧窈愣了愣,被火灼了似的,飞快扯了丝被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,活似一只蚕蛹。
“好了,”崔循摸了摸她的鬓发,低声道,“今日不闹你了。”
萧窈将信将疑:“果真?”
崔循颔首:“果真。”
本朝官场风气尤为散漫,遇着婚娶、丧葬这样的大事,月余不至官署都是常事。法不责众,无人细究。
崔循从不会如此为之。
纵使是这门他尤为看重的亲事,拢共也就告了几日的假,待到陪萧窈回门后,便依旧要回官署去忙。
萧窈对此倒是求之不得。
倒不是她对崔循有何意见,而是怕日子再这样过下去,身体先受不了。
这几日,两人几乎是寸步不离。晚间宿在一处倒是理所应当,可白日里,萧窈一抬眼总能见着崔循在侧。
若如此,倒也罢了。
可哪怕起初只是规规矩矩看书,到最后,也总是稀里糊涂搅和到一处。
萧窈实在不知该怨崔循不依不饶,还是怨自己定力不够,但揽镜自照时,总觉着自己累得仿佛模样都憔悴了些。
反观崔循,倒像是话本里吸人精气的狐貍精,神清气爽,容光焕发。
“这不应当,”萧窈有气无力地嘀咕,“明明你年纪比我大……”
崔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。
萧窈顿觉不妙,条件反射地改口:“差得倒也算不得多。”
崔循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年纪,直至遇着萧窈。
两人相差六岁。虽算不得多,但萧窈是真真正正的青春年少,与她年纪相衬的是晏游、崔韶这样的少年郎,再多不过谢昭这等。
从前萧窈择婿时,他曾为此介怀过,哪怕如今已然成亲,依旧不愿听这些。
萧窈知情识趣地没再提此事。抿开唇脂,看着镜中被脂粉修饰过的脸,满意道:“该回去见阿父与姑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