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白家子弟中有年轻气盛者,咽不下这口气,买凶报复。”
“陆简虽活了下来,却伤了腿,不能行走。”
萧窈只觉胸口像堵了团棉花,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。
谢昭垂眼看她,短暂沉默,却还是继续道:“陆家为此震怒,借着彼时一桩牵连甚广的大案,将其折入其中……白家自此零落。”
先前班漪心有不忍,恐萧窈得知实情后难与陆家往来,故而最后还是瞒了下来,不曾彻底摊开来讲。
萧窈因私心,没敢追问那户人家最后如何。
直至眼下被谢昭戳破,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原来早在许久前,自己就已经从管越溪那里,得知了结局。
帝王身体江河日下。
于大多士族而言,倒犯不上诚惶诚恐,除却得重光帝青眼得以提拔的,无几人为此伤怀。
甚至有为此松了口气的。
毕竟重光帝已不再是当年被迎进建邺时,那个一无所有的闲王了,若再由着他做大,焉知将来自家不会重蹈王氏覆辙?
还是没了好。
如此一来,要考虑的问题便只有,谁为继任者?
如今便如赌局开场,又该押宝下注了。
这日,崔家山房迎来一位格外特殊的客人。柏月奉了茶后,轻手轻脚退去,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。
轩敞的书房只余两人。
崔循目光扫过白瓷净瓶中供着的红梅,看向那紫衣郎君:“世子自江夏远道而来,寒舍蓬荜生辉。”
“经年未见,长公子风姿依旧。”萧巍打量着他,上前道,“我此番入京,虽是为年节朝见圣上,却也承父王之命带了些薄礼,还望长公子不嫌弃才是。”
说罢,将随身携着的锦盒置于书案之上。
崔循漫不经心打开,只见其中躺着一对蟒形和田玉带钩,玉质莹润,做工精良。
便是再怎么珍贵、价值连城的物什,崔家也不是拿不出来,只是这其中蕴含的意味,却令他无法佯装不知。
“这是昔年宣帝在时,所赐予江夏王之物。”崔循不动声色道。
“长公子好眼力。”萧巍抚掌笑道,“父王吩咐我无需多言,只需将此送上,你自然明白他的用意。”
崔循一哂。
昔年小皇帝失足坠马,士族为谁为继任者拉扯过一阵子。
彼时桓大将军因与江夏王交好,又结了姻亲,原是递了消息过来,叫家中力推江夏王继任的。
奈何桓翁他老人家对此并不积极,许是也看不过江夏王喜怒无常、残忍不仁的行事,只意意思思提了两句,便由着崔循牵头定下彼时尚在武陵的重光帝。
江夏王为此意难平许久,年节的例行朝拜总是托病,从不亲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