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此一拍即合,江夏王麾下兵马与天师道信众直扑湘州而去。
消息传到建邺,是?夜,各家的?烛火都比以往熄得晚了许多。
人心浮动。
谁都知道,湘州一旦失守,再无牵制,大军便会直指京都。虽说?如今局势尚不明晰,但有备无患,多留条後路总没坏处。
何况自立了太子後,萧霁临朝,并未如何优待士族,反而多有偏袒寒门子弟之意。加之被萧窈屡次拿捏过,虽碍於崔氏不好轻举妄动,但心中难免有怨言。
如今关上门合计,心思便活络起来。
想着若换江夏王来,兴许也不会比眼下这?等境况更差。
於大多士族而言,那个位置由谁来坐并不打紧,毕竟这?些年也没少变动。
流水的?皇帝,铁打的?世?家。
次日朝会,天才蒙蒙亮,朝臣们已经在宫门外等候。
私底下那点?盘算此时自不能提起,相熟之人聚於一处,聊起昨夜传来的?消息,含蓄而内敛。
「湘州境况,潮生应当也有耳闻。」顾阶踱至谢昭身?侧,借熹微的?晨光打量他?的?神情,试图看出些端倪,「听闻晏将军此前遇刺,重伤昏迷。若当真如此,只怕湘州不妙。」
这?是?陈恕令信众传开的?消息。
晏游无疑是?湘州的?主心骨,如今强敌来势汹汹,他?无法站出来主持大局,难免有损士气。
若是?副将输上两场,只怕军心也要涣散。
谢昭淡淡道:「我不通战事。究竟如何,还是?等军情奏报,未必就坏到这?般境地。」
顾阶「啧」了声:「你我之间,还要用这?等托词来糊弄不成?」
两人相识多年,私交甚笃,说?话本不必有太多避讳。
谢昭意味深长瞥他?一眼:「你先有意试探,反倒打一耙,怪到我身?上来了。」
顾阶抬手?蹭过鼻尖,不大自在地咳了声,压低声音道:「同我说?句实话,晏游究竟是?否如传言那般,重伤难治。」
谢昭是?太子近臣,知晓的?内情自然?更多些。
他?未答,只不动声色反问:「是?又如何,不是?又如何?」
「少装傻充愣,」顾阶端正?神色,「难不成,谢氏就当真不曾想过留条後路?」
江夏的?书?信还在各家书?房隐秘处藏着,便是?谢家,当初也不曾将话说?死,彻底回?绝拉拢。
他?将话挑明,谢昭也不再回?避:「族中几位叔父兴许另有打算,然?我自己,的?确不曾想要什麽後路。」
顾阶见他?神色不似作伪,不由皱眉。
「纵使晏将军真有不测,也没到兵败如山倒的?地步,何况还有崔琢玉在。」谢昭平静道,「你如何不知他?的?手?段?」
当年建邺城中,与崔循年龄相仿的?世?家子弟或多或少都被自家长辈念叨过,顾阶自然?也没有幸免。
他?与崔循谈不上有何私交,但这?些年是?一路看过来的?。看着这?位从时人交口?称赞的?少年,逐渐成为说?一不二的?权臣,再非同龄人所能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