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蕴光没动又被砸个正着,雪从脸上融化,视线模糊地看着不远处嘴角微扬的师知苎。
“你才是小羊羔。”她鼻尖通红地反笑。
她与他一样,向来不喜吃亏。
顾蕴光抬手抹去脸上的雪,弯腰从地上卷起雪。
师知苎见他也如此,以为是要砸自己,忙转身逃。
他立在原地,眉眼浅笑地看仓惶躲避的人,手腕转个弯儿砸向了一旁。
师知苎晓得被耍了,双颊微红的又从地上抓起一团雪扔他,然后转身往里马车走。
他以为她生气了,跟在她伸手去拉她,谁知适才丢的雪融在地上,她脚下一滑直直地往前后前去。
两人就这般地倒了下去。
雪又软又硬,那双眼漆黑又好看。
她将人压在雪地上,双手撑在他的胸口,近得稍微低头就看见他的脸,能清晰感受呼吸交织在一起,心也在失律地跳动。
顾蕴光没有说话,眼如雪中的松竹,深邃又清冷,无声中透着令她心悸的情绪。
那一刻,她忽然明白失忆前,为何会与他在一起了。
这样的男人,无论是从容貌,还是其他,都足以让她倾心。
师知苎被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得脸发烫,从他身上挣扎起来,脚步不平地朝马车走去。
“你自己忙,我回去看商儿。”她头也不回地奔至马车中,迅速吩咐马夫回去。
顾蕴光从雪地坐起身,安静地觑放下的竹帘还在轻轻晃动。
忽而,他望着不远处雪白的山。
冬山如睡,本似带着萧条的寒,如今似乎却莫名有春的暖意。
昆山的风雪永不知休。
顾蕴光授命驻扎在昆山,朝廷最初虽的确是借由粮草紧缺,迟迟未曾拨粮,几度被敌军试探进犯。
因昆山流出的百姓实在太多了,不少大庆商贾自发捐送军饷,朝廷见此也不得不为了维持民意,而拨送一批军饷前来昆山。
有了军饷后,顾蕴光守在昆山一面防止t垣国进犯,一面将紧邻昆山的鄞州流寇一网打尽。
时间一晃,从师知苎清醒至现在,已过去小半年。
昆山局势比之前俨然好上甚多,基本无百姓再往外流窜,流寇被压制,垣国皇室也因皇室之乱而暂无空隙进犯,两军于两月前已休战。
这半年,师知苎身上的毒素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,但脑子却还是没有回复记忆。
昆山的生活安逸得,她也不执着往日的记忆,像是内心有种难言的惧怕,只有不去在意,才能抑制那种古怪的感觉。